不要臉了

    敞篷跑車很騷地停在校門口,富二代同學戴著墨鏡,攔住了楚殷。

    他歪著頭,慢慢摘下墨鏡,露出一雙更騷的眼睛。

    “嗨,美女,”裴子寅說,“那天你溜得好快,我們都還沒聊幾句。”

    他在party上對楚殷驚為天人,和宋兆霖打聽過後,決定主動出擊。

    正是上學時段,薈文門口的學生人來人往,楚殷又是學校裡的風雲人物,一時間無數雙眼睛盯著這邊。

    “臥槽,那誰啊,為什麼和我老婆說話?!”

    “看著就不是什麼好登西!”

    “啊啊啊啊離我姐遠點!!!”

    裴子寅顯然也感受到了周圍過於熱烈的視線,他還以為是自己過於顯眼。

    但楚殷一句話就把他打入了冷宮:“你說得挺多的,我都已經煩了。”

    裴子寅:“……”艹,好無情。

    這是什麼鋼鐵直女?!?!

    裴子寅本來有點惱羞成怒,但一抬頭看著她的臉,心跳又沒出息地快了。

    “……哦,那看來是我不夠有趣,要不要再進一步瞭解一下我這個人?我不會讓你失望的。”裴子寅笑了笑。

    但楚殷更冷漠了:“不要,我對你沒有希望,也不會失望。”

    裴子寅:“……”艹,撩不動。

    楚殷三兩句把態度擺明了,然後轉身就走。今天本來就有點來晚了,還被奇奇怪怪的人攔住耽誤時間,真的煩。

    她一走,裴子寅就很沒面子。

    周圍有同學多嘴道:“這位帥哥,你放棄吧,楚殷你追不到的。”

    裴子寅不服氣:“怎麼追不到了?”他各方面條件都很棒的好嗎。

    “我們學校有大帥比,比你也就帥個十萬倍吧——楚姐都毫無反應,一點都不動搖。你覺得你自己有可能嗎?”

    裴子寅被這麼一激,男性自尊更加旺盛。

    “什麼大帥比?我不信條件能比我好!你們等著吧。”

    說完,甩上跑車的門,揚長而去。

    同學們看著他,搖頭嘆氣:“沒點嗶數,難道覺得自己比陸縝條件好嗎?”

    楚殷進班以後,宋兆霖立刻抓住她開始嘰裡呱啦地逼逼。

    過生日開趴體的快樂已經過去,宋兆霖現在開始了新一輪的惆悵。

    因為他哥的確沒有騙他,優待僅限生日那一天,過了就沒了。

    宋兆霖哭喪著臉說:“我哥說,這次期中我要是考不出全班倒數前五,就送我一份大禮。”

    楚殷已經拿出了上課要用的課本,隨口問:“什麼大禮?”

    宋兆霖:“左右勾拳,高低鞭腿,還有一套組合棍。”

    楚殷:“……”

    真精彩!

    宋兆霖:“啊啊啊啊我才17歲,我不能捱打,捱打會讓我變笨!”

    楚殷也生出一陣擔憂:“確實,再笨真的不太合適了。”

    宋兆霖:“……”

    他表示有被楚殷的真誠刺激到,當天認真聽了好幾節課。

    期中考試就在下週了,特別輔導班的學習任務也越來越重。經過楚殷那天的鐵血管理之後,這個班再也沒人敢整什麼么蛾子。

    由於是全市聯考,為了探查敵情,韓初瑩加了一些同市的學習群,在楚殷學習之餘給她分析戰況。

    這天她照例在做完卷子之後水群,忽然大聲地“我靠”了一聲。

    “這個一中的人有病吧,這麼狂?”

    楚殷在她旁邊刷題,頭也不抬地問:“怎麼?”

    “就是那個在國際拿過數學競賽獎牌的大佬,沒想到他本人這麼飄,”韓初瑩瞪著手機,“他說全市根本沒幾個數學好的人,然後底下有咱們學校的,說薈文今年希望杯拿了兩塊獎牌——你猜他說什麼?!”

    楚殷:“說……那是因為他沒參加,所以才讓我們拿了獎?”

    韓初瑩目瞪口呆,“你咋知道!”

    楚殷笑了一下:“這種人的思路不是很好猜。”

    韓初瑩一想也是,但她還是好氣——她的殷殷女神巨強!巨吊!巨牛逼好嗎!!!

    “他還說女生數學天生就不好,選文科的數學好的就更少了,全市沒有能打的。”

    幾個菜啊喝成這樣?還性別歧視?還掃射全市??

    楚殷也覺得這個人有病了。

    這種要靠拉踩別人來獲得自我滿足的智障,真的讓人煩躁。

    她微微抬眼,捏緊了手裡的筆,有對手才更能激發她的鬥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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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又是滿滿當當學了一整天,楚殷做完卷子時,教室裡的人都已經走光了。

    她靜靜地伸了個懶腰。

    就在這時,教室後門傳來一陣細微的聲響。她循聲看過去,只看到後門玻璃外邊一閃而過的衣角。

    楚殷忽然一怔。

    雖然沒看見,但她莫名知道是誰。

    陸縝嗎?

    默默地看著,被發現了,就慌張離去。這樣子……簡直不像他了。

    楚殷不知道為什麼,忽然發了會兒呆。

    她以為陸縝還會像上輩子一樣,調整好了就繼續糾纏,那她還可以心安理得地用劇本搞他,一直搞到他放棄為止。

    可陸縝沒有,他選擇了一種……甚至讓她覺得有些卑微的方式。

    不知道怎麼回事,當天晚上,她做了場夢。

    竟然夢見了一些上輩子的事。

    第二天,楚殷沒能聽見鬧鈴。醒來後才發現時間晚了些,她匆匆叼了片面包,跳上車子。

    然後靠在椅背上,閉上眼睛,腦海裡開始回放昨晚的夢。

    ……

    那年深秋的運動會,她被看不慣她的人設計,被潑了一身冰水關在教室裡。

    多年以後,很多細節已經被她遺忘,但如今在夢裡她才想起來,原來當時那個17歲的自己,居然哭過。

    抱著溼漉漉的膝蓋坐在角落,眼淚藏在臉上的水痕裡,掉了兩滴,被她狠狠抹掉。

    當年的那個驕傲卻無知的小姑娘,從鄉下被接回豪門時,和這裡的一切都格格不入。她試圖活得毫不卑微,可接受到的全都是惡意和譏諷。就算那時的楚殷表面毫不在意,盡力顯得瀟灑恣意,但她心裡自卑嗎。

    那一天,楚殷在教室裡其實沒有被關得太久。

    餘暉一點點透過窗欞鋪滿教室,就在她冷得發抖的時候,門鎖“咔噠”一聲開了。

    然後老舊的鐵門被人一腳踹開,帶著明顯的怒意。

    門外,陸縝微微喘息著,臉色很沉。

    楚殷看到他的瞬間就改了姿勢,由弱勢的抱膝,變成大咧咧的盤腿坐姿。

    “喲,”她甚至還笑了聲,“挺厲害啊?能找到這兒——真不愧是大少爺。”

    陸縝深黑的瞳孔沉得滴水,視線落在她發白的臉色和唇角上。

    然後他大步走進來,邊走邊脫外套。

    楚殷唇角繃緊,往後退:“我不要你的衣服——”

    她沒有在示弱,所以也不需要誰來保護。

    可陸縝已經走到了她面前,直接蹲下.身,把外套嚴嚴實實地裹在她身上。

    大概是楚殷當時真的太冷的原因,在夢裡,她忽然想起了當時貼在身上的溫度。

    很燙很燙。

    然後陸縝一把拉住她的胳膊,忍著滿臉躁意:“走。”

    楚殷和他反著勁兒,往後扯自己的胳膊:“幹什麼?我不走。”

    她頭髮溼了,渾身都是被人整了的狼狽,一點都不想被人看到。

    ……更不想讓人看到她裹著陸縝的衣服。不然又要被陰陽怪氣。

    陸縝低下頭,吸了口氣讓自己冷靜點,但抬眼之後,語氣還是有點兇。

    ——“誰他媽乾的,帶你去潑回來啊。”

    楚殷愣了。

    陸縝不是鬧著玩的,她坐著不起,他就伸手要打橫把她抱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