沉雲香 作品

惹眼的生意

    趙翊林放下心來,倘若是一味為了賺錢,而繳納公糧不足,是他不願意見到的,趙翊林雖然沒有去過鄖安縣,通過小舅舅捎帶過來的政令,對鄖安縣十分上心,不願意林鶴為了賺錢走了偏路。【注】

    沈譽想著,若是能夠再找到高產的主糧就好了,兩人在庭院裡說著話,忽然有冰涼的雪花落在面頰上,仰頭一看,是下雪了。

    “好了,替我同娘娘問好,已經下雪了,我就不留你了。”

    趙翊林離開越洋商行的時候,生意還紅紅火火,隊伍蜿蜒延伸到遠方。

    *

    在祁家,祁明萱一隻手拿著著玻璃瓶,無色的細長瓶子裡有粉色的液體流動,擰開了之後,上面帶著一個玻璃小棍,直接用和瓶蓋黏著的小棍在手腕上點上一點,馥郁的芬芳就撲鼻而來。

    祁贇之眉頭皺著,“這就是越洋商行賣得東西?也太香了一些。”

    “別看只一小瓶,可以用很久,一次一滴就夠了。”祁明萱捏了捏眉心,“這個明顯是花做得香料,應該是鄖安縣過來的。”

    祁贇之更在意的是玻璃,家裡也用上了玻璃盤,剔透的玻璃盤很是漂亮,沈家靠著玻璃賺的是盆滿缽滿,讓祁贇之看到了越洋商行的狀況,鼻尖都冒出了紅色的痘症。

    因為越洋商行的生意好,讓汪德全十分氣不順,覺得錯失了商機,這些天祁贇之的日子也不好過,汪德全的火氣都發在他們這些人身上。

    祁贇之本來日子就不好過,宋氏這一胎補得太過,導致生出的孩子太胖,按照大夫的說法,宋氏不能再生育,實在是讓祁贇之難受,他本來就氣不順,看到了越洋商行的玻璃,更是急得冒火。

    “女兒確定,不應該有玻璃的。”祁明萱的眉頭皺起,“還有之前的花醬,薔薇餅,現在的兩種花露,這些都不應當有。這些都和鄖安縣有干係。”

    祁贇之說道:“鄖安縣的縣令是林鶴”

    “林鶴是個什麼來歷?”

    祁明萱聽聞是林晟彥得罪了汪德全,連帶林家二房都被貶謫,她記得前世也有這件事,這位林鶴似乎並無什麼官名,只能夠揉了揉眉心。

    “爹爹有沒有辦法讓他去個差一些的縣?”

    祁贇之扯了扯嘴角,“這縣已經很差了。你有所不知,一開始這縣是叫做鄖河縣,因為周家漫天撒銀子,把縣裡的河堤全部都修一遍,林鶴本身又像是福星拂照一樣,得到了翔安縣的一戶人家資助修路,還有做了幾件事,具體我不清楚了,似乎是工部、戶部還有兵部的尚書都對鄖安做的事情有些讚歎,所以才把兩縣合併,成了鄖安縣。以前是下縣,現在也不過是中縣。”

    祁明萱的眉心皺著,“豈不是這小小的林縣令,還入了幾位大人的眼?”

    “可不是。一時動不得,動了禮部的歐大人就要……”想到了禮部尚書的行事,祁贇之扯了扯嘴角,這位還是太子太傅的身份,也不知道為什麼一個禮部的尚書這般關注小小的林縣令,動了的話,這位要吹鬍子瞪眼,而且最糟糕的是,這位的擁躉不少,而且都是動筆桿子的文人,歐大人移動,只怕那些文人都要鬧騰,寫文章諷刺汪貴妃。

    祁贇之算是嘗夠了被人諷刺的滋味,不知道是哪個文人把他的事情寫成了話本,讓祁贇之氣得牙癢,只能夠當做不知,只有等到三皇子繼位之後,再讓那些話本稱為禁本。

    “兩年半後秋闈下手。送他一場青雲路,讓他去做雲州知府。”祁贇之冷笑著,最妙的是的,女兒還知道當年的題目,沒有舞弊案,也讓這一場舞弊成為定局,最好再讓太子也在這舞弊案裡汙了名聲。

    或許是這個鄖安縣總是破壞了她的好事,讓祁明萱也十分討厭,想到了就生厭,聽到了父親的安排,點了點頭。

    這個冬天,整個京都註定因為兩種花露,還有各種玻璃器皿而喧鬧。

    富貴人家都訂購上了大塊的玻璃用在書房裡,不少人發現用了這個,寒冷的天氣房屋緊閉的情況下,屋子裡也亮堂堂的,原本只是用在書房,後來就有人把家裡的每一處都安裝上了玻璃。要是嫌棄太亮了,直接做上布簾,把簾子拉上就好。

    原本有些陰鬱的冬天,因為玻璃窗而明亮了起來,女人們做繡活都不用擔心傷了眼睛,可以既享受屋子裡的暖,又能夠清楚地看清楚細細的針;讀書人覺得方便,可以讀更長時間的書,而不用擔心看不到;就連老太太們也喜歡,屋子裡亮堂堂的,少了陰暗的感覺。

    價格不算昂貴的玻璃銷售量一直很大,而看起來不起眼的花露,也是讓沈家賺得盆滿缽滿。

    有人發現這種花露本身也可以調味,可用上其他例如丁香等味道,萃取後調出複雜的香氣。原本的薔薇花露或者是桂花香露,只是簡單的濃郁花香,和其他香料調香之後,會形成繁複的香氣,所以包括現在女院的調香課,都用上了這種香。

    這讓祁明萱最為反感,打算開了春,就再也不選調香課了。

    甘露玟在手腕上撒了一些自制的香露,對著旁邊的黎小姐說道,“你嗅嗅看。”

    黎芷蔓用手扇了扇,“這個味道,不適合在這裡,要在外面。”

    正好是下學的時間,甘露玟就被黎芷蔓拉著手到了外面。

    “是了,這樣味道才對。”黎芷蔓輕聲說道,“你這香調得真好,是雪後的寺廟香火,花田爛漫,偏偏又帶著暮鼓晨鐘的肅穆,帶著一點冰涼的冷意,很獨特的香氣。你想家了?”

    甘露玟點點頭,“我收到了友人的信。”

    黎芷蔓說道,“你就安心在這裡待著,對了,你信中寫了什麼?”

    “寫了女院之中的一些事。”

    “那你別寫了。”黎芷蔓直接說道,“你也說了,你的那位手帕交,也沒辦法來京都。”

    “可是……”甘露玟表情為難,“她似乎很想知道。”

    黎芷蔓乾淨利落地說道:“那也不寫,難道你有辦法讓她過來讀書?多寫一寫別的事,一直繞著女院算是什麼。這事情我有經驗,我家祖母養過旁支的族裡人,當年也是反覆詢問我,其實說白了還是想要來女院,在暗地裡使勁兒呢。”

    甘露玟聽著黎芷蔓一說,也覺得對方的書信太過於迫切,就說道,“那就說說看花露好了,可以告訴她這邊是怎麼調香的。雲州應該也可以買得到玻璃和花露。”

    黎芷蔓是被祁明萱搶走了詩詞那個,她一開始總覺得自己的東西被人拿走了,見著了祁明萱就心中難受,還是甘露玟開解了她,“古人都曾言,文章本天成,妙手偶得之,你若是難受,應當多想想,如何寫出更多的詩詞。”

    黎芷蔓也就放下了這一節,打算多看多想,古人也常說讀萬卷書行萬里路,多思多想早晚會有妙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