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西特 作品

第40章 趕集

    陳西雙在扯自己牛仔外套袖子上的流蘇,這個動作已經持續一會了,流蘇被他扯得亂七八糟。

    王寬友在看陳西雙的指甲,亮晶晶的淺粉色,塗的是他前女友類似的指甲油,他半天才把快要掉下來的下巴接上。

    “我們也出去吧。”

    “順哥說的對,姜家的事不能不查,這個關係到我們所有人,我們也要留意留意村裡都有哪些人,觀察他們看我們的表情。”

    “陳先生,你覺得呢?”

    王寬友把大家的注意力都帶往炕上的青年,前不久是他透露的信息,實力是被認可的。

    陳仰說:“你們先去,我朋友腿不好,歇會兒。”

    幾人都理解,拄拐是遭罪,跑不能跑,走也走不好,來了這兒真的……

    李平從殘腿少年那得到了安慰,跟著大傢伙離開了屋子。

    一夥人出去,屋裡就剩兩個姜人了。

    陳仰在琢磨村長的話,把“平均”“至少”“三天”“盈利”這幾個詞圈了起來。

    每個人賺60是底線,隨著人減少,會是80,甚至100,100多。

    後面會根據人數的變化調整平均額,重新算,重新均分。必須賣夠總數。

    距離三天時間越近,就就越緊迫。

    陳仰嘆氣,肯定不能偷不能拿,賺得多的也不能把錢給賺得少的,每一分錢必須都是自己賣出去的貨物賺回來的。

    還有姜家三個人,或者說鬼,他們會主導並貫穿整個任務。

    陳仰看自己的搭檔,無法想象他擺攤是什麼畫面。

    “你不叫賣也沒事,以你的相貌,只要往攤位前一坐,客源滾滾來。”

    “賣東西的話,她們會問你這個貨物是什麼,那個怎麼賣,你就說是什麼什麼,多少多少錢,我估計不太會有女孩子跟你砍價,要是砍了,那基本也是想和你多相處相處,總之你……”

    朝簡打斷他:“我幾歲?”

    陳爸爸:“……”

    朝簡打開他摸自己柺杖的手:“做好自己的生意,我你不用管。”

    陳仰莫名其妙被打手,他什麼還沒說呢,對方就讓他去把炕裡面那袋衛生紙拿過來。

    衛生紙是小時候那種一張張的,上面很不平整,手感十分粗劣。

    這個擦屁股都帶著兒時的疼痛。

    朝簡用衛生紙擦柺杖,一張擦完換一張。

    陳仰翻白眼:“我手上有狗屎?”

    “別人摸過,髒。”

    陳仰的無語變成錯愕:“哪個?”

    任務者裡有誰碰過他的柺杖嗎?他沒有注意。

    朝簡厭惡:“醜八怪。”

    陳仰抽了抽嘴角,說了等於沒說,這位的眼睛裡,全世界都是醜八怪。

    “可能是上一個任務被小細節搞怕了,我感覺這個也有很多坑。”

    陳仰看著朝簡把柺杖擦得鋥亮:“因為照目前來看,只要想辦法賺得足夠多,那就是安全的,不可能這麼簡單,賺多了可能也會出事。”

    “像你就很容易賣出去很多,你要當心點。”

    朝簡把衛生紙揉成團丟到牆角的簸箕裡:“說了不用管我,管好你自己。”

    陳爸爸點點頭:“明天要觀察自己攤子上的所有貨物,數量,種類都要記住,你記性好的話,還可以記一記周圍人的。”

    “先賣一天看看。”朝簡拄拐起身,“走吧,去外面。”

    陳仰兩手插兜的走在他身旁,也是,有坑的話,第一天應該就會有事發生。

    傍晚了,雞啊鴨啊鵝啊的都還沒回家,有的在夕陽下思考人生,有的純溜達,有的不知躲哪談戀愛。

    各家的主人這天都顧不上他們,忙著呢。

    陳仰發現好幾家門前都有一張桌子,他奇怪的說:“那是幹什麼?”

    “你沒趕過集嗎?”

    一個聲音從樹後傳來,正是流蘇飄飄的陳西雙,他努努嘴:“要在自家門前擺攤。”

    陳仰沒趕過,他還以為是去什麼鎮上,或者找個大空地操辦起來。

    “那不是很擠?”

    “要的就是那個氛圍。”陳西雙笑著說,“我們那是每個月的初一跟十五都要趕集,地兒在固定的一個村子,路比較寬,兩邊擺滿,周邊村子的人會過去,有的帶著東西去賣,再拿那個錢買缺的。”

    “那時候我最喜歡趕集了,我媽不給我買吃的玩的,我也願意去,一大波人一起,走著去走著回來,很熱鬧。”

    陳仰聽故事似的:“青城還有趕集啊。”

    陳西雙說:“鄉下以前一直都有。”

    陳仰再去看那幾家的桌子,他們就是25個攤位裡的其中幾個。

    不知道是姜大,還是姜人,姜苗。

    “現在還沒到明天,我們可以不用太過緊張的是吧。”陳西雙看著陳家人。

    陳仰點點頭,眼睛看的是他的嘴,沒忍住的說:“你的嘴上有很多油。”

    陳西雙抿住嘴,叭叭叭幾下:“唇膏啊,我剛塗的。”

    陳仰:“……”

    對,是有這麼個神奇的東西,妹妹不化妝不塗這個那個,就是個女漢子中的扛把子,他是通過學校追他的女孩子接觸到的。

    陳西雙狐狸眼帶笑:“你要塗嗎?”他熱情的扒拉自己腰包,“我有一支新的。”

    “不用,我嘴不幹。”陳仰舉起兩隻手擺動。

    “你嘴都幹破了。”

    陳西雙想到什麼,紅著臉往陳仰那湊,悄悄說:“你讓你朋友幫幫你啊。”

    陳仰在陳西雙的示意下看朝簡,怎麼幫我?

    朝簡動了下柺杖。

    陳西雙後退半步:“嚶嚶嚶……啊我又順嘴嚶了,現在的處境不適合,我也不想的。”

    “沒事,個人特色,不用逼自己改,都能理解。”

    陳仰說:“那次肯德基的事謝謝。”

    陳西雙說只是舉手之勞:“我也有過被死gay糾纏的經歷,當時下樓的時候看到你那情況,沒多想的湊過去了,我沒給你惹麻煩吧?”

    陳仰搖搖頭,一串很躁的吠叫聲突然從後方傳來。

    “汪!汪汪汪!”

    是一條有幾處禿毛的老黑狗,它對著陳仰三人發出狂吠:“汪汪!汪汪汪汪汪汪——”

    “好凶的狗。”陳西雙一臉我好怕怕。

    陳仰說:“有的狗很厲害,警覺性強,會通過叫聲提醒大家來了不速之客。”

    那狗一直對陳仰他們大叫。

    陳仰攔住不知怎麼也躁起來的朝簡:“你別動你的柺杖。”

    “狗主人應該快來了。”

    陳仰正說著,眼角就看到一個男的朝這邊跑了過來,他就是先前趕牛車的那個缺了一隻耳朵的人。

    “阿旺!”那男的訓斥完狗,對陳仰三人說:“不好意思,我家的狗見到外地人就會這樣,叫的很大聲。”

    陳仰表態說沒關係,他看著那人把狗趕回去,風把對方的頭髮往後吹,露出沒了耳朵的那部位。

    傷疤很整齊。

    整齊的不像是劃切掉了一隻耳朵,像是……直接摘下來的。

    陳仰起了層雞皮疙瘩。

    另一邊,四個女生挑中了一個目標下手。

    那目標是個穿花布衣的小女孩,只有她一個人在菜園裡摘菠菜,旁邊沒其他小夥伴,也沒大人。

    很適合接近。

    王小蓓自告奮勇的出馬了,她推開竹籬笆進去,棉拖一腳深一腳淺的走到小女孩那裡:“小妹妹,你好啊。”

    小女孩扭過頭,仰起臉脆生生的笑:“姐姐好。”

    王小蓓得意的對項甜甜三人擠眉弄眼,她小孩緣好,這事包在她身上。

    “怎麼只有你一個人摘菜,你爸媽呢?”

    “我媽在家裡燒飯,我爸在地裡澆水。”小女孩把一顆菠菜□□,另一隻手拿著剪刀,“咔”地剪掉下面的菜根。

    王小蓓的胳膊疊在腿上,臉歪著壓上去:“那你就自己來菜園了啊,真懂事。”

    小女孩靦腆的垂下了頭:“姐姐的鞋子好漂亮,我可以摸摸小兔子嗎?”

    “可以啊。”王小蓓把一隻腳往她那挪挪。

    小女孩髒兮兮的手伸過去又縮回來,在衣服上擦了擦才去摸。

    “小兔子好軟好可愛。”

    “嗯嗯,跟你一樣。”王小蓓說,“小妹妹,姐姐問你啊,姜苗是誰?”

    小女孩倏地不笑了。

    不笑的小女孩讓王小蓓眼前飄過多部鬼片,她有點怕:“你說了我不會告訴別人的,只有我和你……”

    話沒說完,小女孩就拎著半菜籃的菠菜走了。

    王小蓓首戰失利,很丟臉的屁都不放。

    可有人不讓她這麼裝作什麼都沒發生過,笪燕輕蔑的呵呵:“沒那金剛鑽,搶著攬瓷器活。”

    項甜甜替王小蓓打抱不平:“你行你上啊!”

    笪燕的視線一瞥,來自一米七多的身高壓力讓一米五幾的項甜甜閉了嘴。

    一旁的王小蓓看遠處:“來了個帥哥。”

    這回笪燕上了,她把皮衣的拉鍊拉開,露著傲人的事業線跟一截盈盈一握的腰肢,甩著被鉛筆褲包裹的兩條大長腿走向那小夥。

    搭訕很順利,小夥的眼珠都粘在了笪燕身上。

    而當笪燕問起“你們這有沒有姓姜”的,對方的反應跟小女孩一樣,變了個人一樣,什麼也不說就走了。

    王小蓓撇嘴:“你問了不也這樣。”

    “就是,我還以為能怎麼樣了,結果沒區別。”項甜甜落井下石。

    笪燕把皮衣的拉鍊拉上,挺胸高傲道:“我的魅力我很清楚,那個男的也被我迷住了,他不說是因為那是忌諱。”

    “……”我們不知道嗎要你說。

    自始至終都沒摻和的小襄心裡沉沉的,村裡人閉口不言姜家,要怎麼往下查呢?

    十幾分鍾後,幾波人在路邊匯合,臉上都寫著答案,零收穫。

    陳仰把自己的擔憂告訴其他人,不要掉以輕心的只想著把東西賣出去,越多越好,可能會有陷阱。

    人群裡的胖子徐定義往前走了幾步:“明天趕集,這會出來的人不多,大部分都在家裡忙。”

    也許是陳仰接二連三的袒露影響到了他,讓他選擇交換信息:“就我看到的,我數了,七個男的,五個都有殘疾。”

    陳仰立即想到了那兩個趕車的,一個沒了胳膊,一個沒了耳朵。

    “他們都是什麼年齡?”

    “有年輕人,也有中老年。”

    “沒有女的?”

    徐定義的脖子裡淌著汗,幾條肉||溝都醃了:“沒有,女的我遇到了四個,沒殘疾,都是好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