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西特 作品

64、海水浴場歡迎你

    “譁——”

    大量的水從櫃子裡湧了出來。

    誰都沒想到是這個局面, 那水太多了,又來得猝不及防, 站旁邊的都遭到了波及。

    尤其是蹲在長凳上面, 正對著櫃門的文青。

    他是用臉接的。

    水流又兇又急, 跟刀子似的刮上來, 文青臉疼,他卻沒有半分不高興,反而很亢奮。

    “裡面竟然是水,意料之外啊, 真是意料之外。”

    陳仰也沒料到, 他以為櫃子裡會有女屍的……

    “頭……頭……”

    混亂中傳來何翔睿的驚叫。

    “在哪?”

    “頭在哪?”

    眾人的反應是兩個極端, 有的激動, 有的恐慌。

    “頭髮!”何翔睿猛吸一口氣,哆哆嗦嗦的把話說完整,“水裡有頭髮!”

    大家:“……”

    陳仰看看還在不斷從櫃子裡往下湧的水流,又去看一片狼藉的地面, 水裡確實有頭髮絲, 像水藻。

    一根根的飄著。

    “先出去!”陳仰背起朝簡,揚聲提醒發愣的眾人。

    一轉眼更衣室裡就剩文青一個人,水已經淹到了他的腳踝上面,褲腿跟鞋子都溼了。

    他在水裡走動, 手不時做出撈東西的動作。

    不多時,文青手裡就多了一把頭髮,他拿起來瞧瞧。

    “滴答”

    水珠從髮梢上掉下來, 滴進水裡,濺起一小片水花。

    “髮質不錯。”文青砸了咂嘴,丟掉了手裡的頭髮,他走到櫃子那裡,手伸了進去。

    滑膩的觸感纏上指尖。

    文青摸了摸,指腹捻了幾下,他把手拿出來,啪一下關上了櫃子門。

    水沒了。

    文青把溼噠噠的劉海理了理,他走出更衣室,帶著一串溼腳印停在陳仰跟朝簡面前。

    “哎,差點把我給嚇死了。”

    文青蹲下來,他這麼說的時候,舌頭伸了出來,舔掉了嘴邊的一滴水液。

    正在脫潛水鞋的陳仰:“……”

    他瞥瞥沒有流出一滴水的女更衣室,問文青:“你把櫃子門關起來了?”

    文青露出極其誇張的震驚:“你是怎麼知道的?”

    陳仰無視文青浮誇的演技,他將小牌子丟了過去:“再掃碼打開看看。”

    “不用了吧。”文青把玩著小牌子,“關上再打開,裡面肯定什麼都沒有了啊,不信你問慄毛。”

    陳仰往朝簡那側頭。

    朝簡有根柺杖上黏到了髮絲,他在用另一根撥,情緒很差,不想說話。

    陳仰用腳給他把髮絲蹭了下來:“好了,沒了。”

    朝簡周身的氣壓回升了一點。

    陳仰把悶得有點發皺的腳放在陽光下曬曬,他想問“櫃子裡怎麼會有水跟頭髮”,攝影師在他前面問了出來。

    “我想的是,櫃子裡放著女屍的小本子,不是隻有一頁,是整本,那上面會有任務背景。”

    攝影師問完就說出自己的分析:“或者是我們這些人裡的其中一個的頭……”

    說這話的時候,他一邊抓絡腮鬍,一邊暗自往馮初那瞟。

    這眼神透露出攝影師的真實想法,他認為櫃子打開以後,會看到馮初的頭。

    很恐怖,也很有合理性的走向。

    然而結果並非如此。

    有感應似的,馮初垂著的腦袋抬起來了一寸。

    攝影師立即撤回視線,他正慶幸自己撤得快,沒把場面搞尷尬,就聽見一道悠悠的聲音響起:“你直說是他就行了唄。”

    文青手指了指馮初。

    “……”

    當眾被戳穿心思,攝影師下不來臺了,他氣急敗壞的瞪一眼文青:“你胡說八道什麼?我不是那個意思!”

    “哎呀,不是嗎?”文青眨眨眼,“我見你一個勁的往他那瞟,就以為……抱歉抱歉,是我胡說八道。”

    完了就對馮初說:“你千萬不要誤會攝影師大哥,他沒懷疑你的頭跟脖子分家了,現在的你是屍體,脖子上有條縫。”

    攝影師不敢相信的看著文青,怎麼他心裡想的,這個人都知道?

    無處遁形一樣。

    文青拆著口香糖的包裝紙,無辜的說:“大哥,你瞅什麼?瞅你想瞅的啊。”

    攝影師下意識去看馮初。

    反應過來以後,他想遮掩已經來不及了。

    馮初沒有解釋,他只是解開了襯衫領口,往下拉了拉,露出一片光潔的脖子。

    沒有裂縫。

    到了這一步,氣氛已經很尷尬了,不差再來點。

    張勁揚裝作不經意的碰到馮初,情急之下按住他的後頸。

    有溫度,熱的,帶著點溼溼的汗。

    張勁揚的眼神說明了一切。

    空氣裡的寒意在這一刻消失無影,彷彿不曾出現過。

    攝影師的臉成了豬肝色,他看著整理領口的馮初,想說點什麼替自己澄清一下,又覺得不是很有必要。

    誤會就誤會吧。

    他跟這個比自己小很多的男生不是朋友,活著回去了,也不會再見到。

    陳仰把大家的表情變化都收進眼底,他繼續攝影師的話題。

    “你們怎麼想的?”

    攝影師是第一個發表看法的,該說的,不該說的都說了,這會他只是個聽眾。

    何翔睿說他什麼都想不出來。

    張勁揚的臉上寫著兩個大字:同上。

    他是真的不擅長猜謎解密,大老粗一個,細膩不起來。

    陳仰的餘光在馮初身上停了幾秒,問他有沒有什麼想說的。

    馮初愣怔了會,確定陳仰是在問自己,他斟酌著開口:“這一定是一個很重要的線索。”

    陳仰:“嗯。”

    馮初猶疑著說:“那麼多水跟頭髮……她會不會是淹死的?”

    “先淹死,再被分屍?”

    發呆的趙元一個激靈:“有可能啊!那現在更衣室裡的水是不是變成紅色的了?”

    “沒準。”文青嚼著口香糖說,“校草,咱倆去看看。”

    不!我不想!我才不要跟你一起去,趙元抗拒的往陳仰身後躲,文青手一勾,直接把他強行拖走了。

    女更衣室裡的水全部衝進了下水道里面,只剩下的地面,空蕩跟陰冷。

    趙元很娘氣的扒在文青後面,他比對方高一個頭,視線根本擋不了。

    “頭髮絲呢?”

    文青說:“下水道口,團著呢。”

    趙元默唸觀音如來佛,他想在心裡唸的,結果發出了聲音。

    寂靜的更衣室裡,男孩子把自己知道的神仙都念了出來,不帶重樣的。

    文青扯起來的嘴角抽了幾下,他沒在意扣緊他肩膀的兩隻手,逛公園似的在更衣室裡走了走,長嘆一聲:“凳子上都是水,沒法躺了。”

    趙元:“……”

    陳仰讓他留意這個人,他倒是想留意,問題是沒多少機會。

    白天對方不跟著大部隊,夜裡又各自待在帳篷裡,這哪可能觀察到東西。

    趙元不自覺的低了下頭,鼻子碰到文青的頭髮,沒餿味,也沒汗味。

    他脫口而出:“你來這兒洗頭了?”

    文青頭髮後面是乾的,前面劉海是溼的,緊貼他的大腦門:“三歲小朋友洗澡的時候,都會順帶著洗頭。”

    趙元猶豫著說:“文哥……”

    “停。”文青打斷他,“你這麼叫,我跟陳仰豈不是一個輩分?”

    “這不對啊,我明顯比他小,你得叫我小哥哥。”

    趙元在心裡狂吐槽,嘴上很慫的改口:“文小哥。”

    文青:“嗯哼。”

    趙元打量更衣室,覺得這裡陰風陣陣,他把音量控制得很小:“我一直想問你,像你這麼不怕鬼,是有什麼技巧嗎?”

    “啪”文青吹了個白色大泡泡:“你文哥臉醜,鬼看著怕。”

    趙元翻白眼。

    “好了好了,告訴你。”文青扭過頭,眼睛示意趙元把腰彎下來,他神秘兮兮的湊到對方耳邊,嬉笑了一聲,說,“因為人更可怕啊,幸運兒。”

    趙元一臉迷茫,我怎麼又成幸運兒了。

    文青索然無趣的搖了搖頭,能問出那個問題,說明沒有遇到比鬼更可怕的人,這還不是幸運兒?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