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西特 作品

第123章 你的快遞到了

    阿緣的網球包在小襄之前飛了過去。

    向東的頭部被網球包打偏,他滿臉血地咆哮:“老子不打女人,滾!”

    話音還沒落下就被阿緣跟小襄一左一右拽出褲腰,強行他把往後一拖。

    向東被兩個女孩子拖到地上,他懵了幾秒,指著跟死屍一樣往樓裡走的身影,大聲吼罵道:“都他媽搞老子幹什麼,拖住那瘋子啊!”

    吼完就第一個衝了上去,其他人反應過來紛紛跟上。

    這出混亂局面以朝簡被多人制住,向東將他打暈收尾。大家驚魂未定地癱坐在地上,渾身是汗。

    向東的頭快疼爆了,就他媽不該進一個任務。

    鳳梨見老大咬牙切齒地瞪著地上的朝簡,他吞了吞口水說:“東哥,你的樣子給我的感覺像是要趁他病要他命。”

    向東破天荒地沒打嘴炮,他的視線從朝瘋子身上轉向居民樓,一路往上移動,停在六樓。

    鳳梨握緊拳頭說:“仰哥肯定會出來的!”

    向東斜眼:“你開了上帝視角?”

    鳳梨呆若木雞:“……沒。”

    “沒有你說個屁。”向東抹掉鼻血擦在褲子上面,赤著的胸膛蹭著灰,起伏不定。

    鳳梨從袋子裡找到大半包紙巾遞過去:“東哥你不是說,做任務最忌諱心智不堅定嗎?我們只有懷抱希望,才能迎來陽光。”

    “行了,別發小作文了。”向東沉默片刻,抽兩張紙巾擦臉上的血,“媽得。”剛罵完他就吐了出來。

    鳳梨連忙拍他後背:“東哥?東哥!東哥!”

    “死不了。”向東又開始嘔吐。血絲混著嘔吐物,一片狼藉。

    鳳梨把礦泉水給他,讓他漱漱口。也就是東哥身強體壯,不然換個人的頭被朝簡踹那麼多下,現在已經沒氣了。

    朝簡怎麼沒吃藥?陳仰不想朝簡治病嗎?應該想的吧,生了病就要醫治,否則到頭來只會害人害己,而最親近的那個要承受最大的傷害。

    鳳梨看向居民樓,憂心忡忡地嘆口氣,他自己的生命都得不到保證還操心別人。

    不過陳仰也不是別人,他是東哥扒著不放,特殊對待的那棵白菜,半個嫂子一樣的存在。

    也是我的朋友,敬佩的人,鳳梨在心裡補充。

    時間流逝得很慢很模糊,陳仰不知道過了多久,當他站在六樓的時候,壓著他脊椎的重量不見了。

    陳仰維持弓著腰的姿勢慢慢睜開眼,正對著他的是坐在602門口睡覺的大爺,他的餘光斜向樓梯那裡。

    他看到了一個穿著桃紅色漢服,打著赤腳的小女孩,她背對著他僵硬地往上爬樓,腳上掛著一串銀色的小鈴鐺,不響。

    小女孩的身體背對著陳仰,頭忽然往後一轉。

    陳仰渾身僵直,光線明明很暗,他還是看清了小女孩破爛的慘白臉龐。像是被什麼硬物砸爛的。

    “小兔子乖乖,把門開開,快點開開,我要進來,不開不開我不開媽媽沒……”小女孩就以頭轉到後面,身體向前的姿勢上樓,軟糯糯的聲音在樓道里響著。

    那童音穿過陳仰的耳膜,鑽進他的腦海,他整個頭部被一陣陣涼意襲擊。

    頂樓的住戶不知道會是什麼情況,陳仰上不去,他按了按受傷的頸後脊椎,腳步一轉停在602門前。

    “大爺!”

    靠著門打呼嚕的大爺迷迷糊糊醒來:“啊?哪個啊?”

    “我是送快遞的。”陳仰說。

    “噢!快遞啊!” 大爺打著哈欠站起來。

    陳仰問道:“您是602的嗎?”

    “是勒,”大爺擤了擤鼻涕,“是602的。”

    陳仰注意到大爺的手上有青色針眼,像是前不久才掛過水,他不動聲色道:“那您怎麼坐在門口?沒帶鑰匙嗎?”

    大爺皺巴巴的臉上露出幾分不自然。

    陳仰花心思陪大爺嘮了會才瞭解到一些事。602確實是大爺的家,他跟老伴年輕時候攢錢買的房子,後來老伴死了,兒子結婚生子,現在是一家四口。

    兒媳嫌大爺髒,不讓他靠近孫子,兒子覺得他嘮叨,他怕影響兒子兒媳的感情,儘量減少在家的時間,白天沒事也說有事,沒地方去就在家門口坐著。

    陳仰雖然沒經歷過家長裡短,卻也知道每個家庭有每個家庭的幸福和不幸,他作為一個外人,能表達的想法跟建議都有限。

    “大爺,有什麼就說出來,一家人坐一起溝通溝通,房子是你的,家也是你的,哪有不敢回去的道理。”

    “曉得的。”大爺搓搓腦袋,憨笑了聲,“小夥子,你這快遞是我兒子兒媳的吧,你放我這,晚點我進屋給他們。”

    “包裹要收件人親自簽收。”陳仰說。

    大爺茫然地看著他:“那我離開一下,你喊我兒媳出來簽字。”說完就要走。

    陳仰看了眼快遞袋上的收件人處,張先生,他的心裡冒出一個猜測,一把拉住快要上樓的大爺:“您買東西了嗎?”

    大爺遲鈍了會:“啊,買啦。”

    陳仰忙說:“那這有可能是您的快遞,要不您拆開看看?”

    “可要不是呢?”大爺扁扁嘴,“這要是我兒子兒媳的快遞,我拆了他們會鬧。”

    陳仰捏了捏快遞袋:“裡面好像是書。”

    “書嗎?”大爺刷地抬起頭,“我買的就是書!”

    陳仰說:“那應該就是這個。”

    大爺抓過快遞袋拆開,激動道:“還真是我的。”他從袋子裡拿出一本故事書,臉上的皺紋充滿慈愛,“我給我孫子買的。”

    陳仰嚥了一口唾沫,幸好他拉住了大爺,不然對方上樓了,他又上不去,那還怎麼簽收?

    就算敲門叫出大爺的兒媳,簽字的人也不是真正的客戶。

    這任務挺坑的,既要躲樓裡的厲鬼,又不能速度的送完快遞就走,還得通過嘮嗑試探一下戶主。

    “您在這簽字吧。”陳仰拿出筆說。

    “哪啊?”大爺糊里糊塗地問。

    “這。”陳仰指了指就把筆給大爺,他隨意提了句,“樓上的小孩怪活潑的。”

    大爺詫異道:“樓上沒孩子啊。”

    陳仰一驚,沒孩子?那剛才的小女孩不是住在頂樓?

    “你看看這樣是不是就可以了?”大爺停下筆。

    陳仰瞧了瞧,一筆一劃都很認真,他把單子撕下來收好:“可以了。”

    “大爺,您在這裡住了多久?”陳仰溫和地笑問。

    “好多年了。”大爺坐回門前的地上,摸著嶄新的故事書,“住著舒坦呢。”

    他的下一句前言不搭後語:“小夥子,送完快遞就走吧。”

    陳仰從這句話裡嗅出了什麼,後背瞬間就麻了一下:“大爺再見!”

    大爺提醒他厲鬼要來了,朝簡的奶片也可能已經吃完了,陳仰無論如何都不能再耽擱,他腳步既快又輕地下樓,撈起樓梯上的屍骸。

    旁邊憑空出現一道身影,陳仰嚇得心臟病都要犯了。

    那身影不是別人,正是屍骸的主人。中年男人彷彿沒發現陳仰,他徑自抽著煙下樓,拖鞋在臺階上磨蹭出懶洋洋的節奏跟聲響。

    陳仰心想,看來那鬼又忘了前塵往事,只知道要往下走,他也看不見自己的屍首。

    腳步聲已經下到了四樓。陳仰扛起屍骸快步下樓,他目睹鬼經過楊沛的屍體那,腳步不停,像是看不見。陳仰也目睹鬼消失在前往一樓的臺階上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