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西特 作品

第138章 你好青春

    “新生入學?”文青的腦袋湊在陳仰旁邊,他看了眼黑板報上的字,一臉的詫異,“高一啊。”他抓了幾下精心打理過的頭髮,“怎麼辦,好緊張,我不太會裝嫩誒。”

    下一刻他就抬頭挺胸,雙腿併攏,站得筆直,朝氣滿滿地大聲道:“陳同學,靳同學,很高興認識你們,接下來的高中生活希望我們能一起加油,一起進步!”

    陳仰看著文青憋紅的臉和對未來充滿期待的純澈眼神,他的嘴角狠狠一抽,不愧是鄭之覃親口蓋章的影帝,這麼快就入戲了。

    周圍很安靜,陳仰站在走廊往樓下看,一點聲響都沒有,這所學校像一個空殼。

    “你們進來的時候在哪?”陳仰回頭問兩個隊友。

    “二樓的樓梯上面。”文青剝口香糖。

    “那這是第幾層?”陳仰壓著半人高的走廊往下夠,後面忽然響起陌生的聲音,聲線華麗而深刻,“第四層。”

    陳仰不是聲控都覺得耳朵麻了一下,這樣的聲線聽一遍就能記得住,並且很難忘記。

    “靳同學有一把能讓人酥斷腿的好嗓子。”文青酸溜溜地撇了撇嘴,“羨慕不來啊,沒法比。”

    陳仰瞥瞥跟向東差不多高的新隊友,對方似乎見多了文青的戲路,習以為常。

    “這次的任務是校園背景,花季雨季少年情懷總是詩,很適合靳同學發揮,求帶飛。”文青又剝了兩個口香糖放進口中,三個一起嚼,草莓味濃郁香甜。

    “安靜點,青青。”靳驍長捏住他的嘴巴。

    “唔……嗯……嗯嗯!”文青的嘴被捏成鴨子嘴,髒話變成了模糊的音節,他不大的眼睛死死瞪著靳驍長。

    說了不準再這麼叫我,你死定了,你絕對死定了!

    文青氣得血脈僨張,眼珠亢奮地轉到陳仰的方向,他迫切地想要揭穿什麼,靳驍長的手掌蓋住他的臉將他往牆上一壓。

    陳仰連忙將那聲“青青”拋在腦後,闊步走近他們:“靳先生,文青他……”

    話聲戛然而止,陳仰古怪地看著男人陷在陰影裡的半邊輪廓,一個大膽又微妙的念頭在他腦中炸開,他謹慎地試探:“lee?”

    氣氛瞬間變了樣。

    靳驍長鬆開捏著文青嘴巴的手,慢條斯理地撫了撫被他抓出褶子的西裝。

    陳仰緊盯著男人不放,文青抱著胳膊看戲。

    怪異的安靜持續了幾秒,靳驍長單手取下臉上的墨鏡,捋兩下額髮側過頭看向陳仰,一雙碧綠色的眼睛裡充滿了故事感。

    陳仰再次喊,語氣變得篤定:“lee。”

    男人只是看著他,沒有其他動作,陳仰迅疾的心跳漸漸下沉,他做好了被否認的準備,冷不丁地聽對方道:“怎麼認出來的?”

    “直覺。”陳仰口乾舌燥。

    “直覺……”靳驍長沒什麼意義地念了念,戴回墨鏡,“就是碰運氣。”

    陳仰不置可否,他現在有更在意的事情,在意的程度大過查探任務環境,這一刻他的感性和理性的位置顛倒了過來。

    “朝簡怎麼樣?”陳仰竭力壓制著自己的情緒,“你給他安排的是什麼治療方案?”

    靳驍長刻板道:“我有職業操守。”

    陳仰耐著性子,低聲下氣:“那你能不能告訴我,他好不好?”

    “我說好,你信?”靳驍長不冷不熱地反問。

    陳仰消瘦的臉上湧出一抹愣怔之色。

    “自己有答案了還問這個問題,這麼喜歡自欺欺人逃避現實。”靳驍長停頓半秒,“慣的。”

    最後兩個字的每一筆裡面都塞滿了挑剔和嫌棄。

    陳仰的太陽穴輕抽,那次通視頻的時候他有種見家長的慌張感,還腦補家長認為是他拐跑了自家孩子,對他怨恨許久,恨不得隨時開支票甩他臉上,然而對方偏偏又因為某些原因什麼都做不了,只能看不慣他又弄不死他。後來他得知朝簡的家人都不在了,他沒有機會見家長,現在又確定了lee就是靳驍長,這次的新隊友,詭異的是……他仍然感受到了男朋友家長對他很不滿意的拘謹忐忑。

    邪門的事太多,多一個不算多,少一個不算少。陳仰沒有往那方面深想,他失望的是,靳驍長不會告訴他朝簡的病情進展。

    陳仰轉身對著還在看戲的文青,冷著臉說:“你都知道。”

    “這我不得不澄清一下,‘都’這個字用的不太恰當。”文青“噗”“噗”吹泡泡,這幾年他只有邵家需要他的時候才會拎起“邵”姓飛這飛那裝逼,其他時候都在青城窩著。但他不喜歡總是窩在一個地方,沒意思。

    兩個月前,文青正要換住處,他隨口跟姓靳的提了一句,對方就送了他一套房子。

    文青沒住過老屋,新鮮得不得了,他立馬派人張羅一通住了進去。第二天文青去對門借鹽,發現鄰居是陳仰,他敏感的認知瞬間讓他明白事情有蹊蹺。

    姓靳的算計他,但他最後還是選擇被算計,因為他最喜歡玩遊戲了。

    作為遊戲裡的一員,文青的任務是看著陳仰,並記錄他害相思病的點點滴滴,直到朝簡回來。

    至於記錄的那部分,文青按照遊戲規則發給靳驍長了,不知道用途是什麼,他懶得管。

    文青將自己的心路歷程講給陳仰聽,真誠道:“就是這麼回事,我很無辜的。”

    陳仰沒有說話,靳驍長要他痛苦煎熬的過程幹什麼?給朝簡看?動機和目的在哪?難不成是要讓朝簡知道——陳仰喜歡你,比陳仰自己想象的還要喜歡。

    會是這樣嗎?陳仰抿住乾燥的唇,朝簡說他是解藥,也是毒|品,主治醫生會不會也把他放進了治療的方案裡面?

    陳仰是願意被放進去的,只要有利於朝簡控制病情,他怎麼都行。

    “那你知道朝簡的情況嗎?”陳仰小聲問文青。

    “我的阿仰啊,你問我這個問題說明我剛才跟你講的那些事,你有三分之二沒有聽進去,我都不知道姓靳的還有個馬甲。”文青唉聲嘆氣,他對上陳仰迷茫的眼神,又嘆了口氣,“你能懂我的意思嗎?姓靳的只跟我說朝簡是他朋友,沒透露他們的醫患關係,哎,我也一直被矇在鼓裡啊,他的刀工堪稱一絕,我以為他是法醫,哪曉得他竟然是心理醫生。”文青一副讀錯了劇本的模樣。

    陳仰用餘光打量旁邊的靳驍長,明明有一頭隨意的自然捲,卻讓他看起來跟可愛柔潤不沾邊,無論是體型還是輪廓線條都具有強烈的男性特徵,可他依然很……漂亮。真的漂亮。

    其實還能用別的詞形容,但最直接,最有衝擊性的還是那個詞。

    ——漂亮。

    靳驍長的膚色很白,那種白和朝簡不同,朝簡是冷淡的,靳驍長是滄桑的。

    這人從昏暗的視頻窗口裡走出來,站在日光下,從頭到腳都散發著一股子活了幾個世紀的沉澱氣息。

    然而他沒有老人家的慈祥隨和,他的凌厲是骨子裡的,時不時地露出來,劃你一刀讓你血濺當場。

    “靳先生跟朝簡有點像。”陳仰突然沒來由地蹦出一句,他細琢磨又覺得不像,靳驍長一看就是歐式混血,五官太過立體深邃,一寸寸刻出來的一樣,朝簡的長相偏向行雲流水,沒有雕刻的痕跡,只不過他們都有一種濃郁的古老貴氣,彷彿是上個世紀的同一批油畫,觀賞性極高,正當陳仰這麼想的時候,文青驚奇道,“你也發現了?”

    “我頭一次見到朝簡的時候就覺得他的眉眼長得像靳驍長。”文青聳肩,“不過我懷疑是顏值到了一定得高度都差不多。”

    陳仰:“……不是沒可能。”

    他能從檳城進任務世界,文青也可以在國外參加晚宴的時候進來,說明在哪都能接任務,前提是青城戶口。

    由此可以推斷,靳驍長十有八|九是青城人。陳仰裝作隨意地找文青求證。

    “不清楚,他那人城府深著呢,什麼老謀深算,老奸巨猾都是他的形容詞,我問過他老家在哪,怎麼能說那麼流利的中文,你知道他怎麼回我的嗎!他說只有靳太太才能知道他的戶籍,你聽聽,這是人話嗎?”文青對陳仰擠眼睛,“等我可以看他戶口本的時候,我再告訴你。”

    陳仰:“……”

    他再去看靳驍長的背影,這個任務結束前一定要想辦法再問一問朝簡的病情。

    文青往靳驍長那湊:“對於你馬甲掉了這件事,你怎麼看?”

    “俯視著看。”靳驍長瞥瞥只到他肩膀的青年。

    “……”文青對著他吹泡泡,“朝簡是不是快死了?你跟我說說唄,我不告訴陳仰,我保證。”

    靳驍長蒼白的唇勾了勾,意味不明道:“青青,你之前一次不打聽,現在裝好人幹什麼?挑戰自己?”

    文青拿掉男人的墨鏡往自己臉上一扣,他的鼻子不夠挺,輪廓不夠立體,墨鏡戴著滑稽。

    “你每次那麼叫我,我都想那這個塞你嘴裡。”文青的指間多了個硬幣。

    靳驍長唇邊的弧度斂去。

    文青靳驍長他對視一眼,嘴邊的粉色大泡泡頓時就癟了,這人的眼裡像是連著森林深處,幽暗古寂,多看一會就能被裡面飄出來的迷障困住。

    “怎麼還沒人來啊?好無聊。”文青推了推臉上的墨鏡,埋怨道。

    陳仰收了收雜亂的思緒:“快了吧,總不至於就我們三。”他看了一眼教室的門牌,那上面是空白的,沒字。

    教室裡有一排排木製桌椅。桌子是雙人的那種,椅子是分開的,有兩個是長板凳。陳仰數了數座位,三十六個。

    陳仰記得自己上高中的時候一個班人很多,都是單人桌,教室裡是三組,中間那組是四個人一排,左右兩邊靠牆的那組都是兩人坐一起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