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西特 作品

第163章 現實十

    “你們聊,我睡了。“丁會春掛了電話。

    陳仰看一眼朝簡的手機,五點出頭。大多任務者的生活都不正常,有人整夜整夜的睡不著,有人早早睡覺,卻瘦得不成人樣。

    “你接著說吧。”陳仰搓了搓臉,放下手迎上朝簡焦躁不安的目光,“我能承受的住,沒事的。”

    朝簡病白的唇微動:“規則會記錄並檢測所有任務者的閾值,一旦達到報名線就會被送進考核區,誰的閾值先突破臨界點誰進最後一關。”

    陳仰的心跳不由得加快。

    “那被報名的都是經驗很豐富的老任務者嗎?”陳仰按耐不住地問。

    “不一定。”朝簡給了陳仰一個意外又殘酷的回答,“規則不管你是第幾次做任務,經驗夠不夠,能力怎麼樣,它只看閾值這個單一數據。”

    這不像遊戲闖關,會按照難易度來設置關卡,規則唯一的審核標準就是閾值。

    閾值有一定的先天性因素。有的人開局就是審核任務,而有的人做了十幾二十個任務,連審核線都過不了。

    所以朝簡找丁會春借了閾值種子,把它跟陳仰綁定在一起,為的就是能一邊觀察種子的變化控制他的閾值下降幅度,一邊教他適應規則,確保他在合適的時機得知真相。

    朝簡竭盡所能讓陳仰一切順利。順利通過審核進最後一關,順利地從裡面出來。

    “審核任務是統一的嗎?”陳仰打破寂靜。

    “不是,隨機的。”朝簡說,“但我們還能進當年那個任務的幾率極低。”

    朝簡剋制著自己的情緒,面上沒有表情,內心一片陰霾,他不想再進一次,不願意再看見那些舊景。

    因為他的最後一關有七八個幻境都是那個任務場景,他看夠了。

    陳仰掀掀眼皮看了朝簡一眼,說:“我的審核任務很有可能是在康復院b區。”

    朝簡摩挲他的手指:“不論是什麼任務背景,一樣要查找線索,躲避死亡禁忌。”

    “我知道。”陳仰想,要先通過審核,這是第一步。第二步才是最後一關的走馬燈。

    陳仰覺得自己最後一個任務的難度肯定比朝簡大。

    因為朝簡當初是先經歷了他的死,後開始的最後一個任務。朝簡的世界被擠壓變形,只能裝得下他一個人。

    而陳仰不一樣,他的人生不止有朝簡,還有能夠交出後背的戰友們,他會更難出來。

    “餓了沒?”陳仰忽然笑道。

    朝簡愣怔地望著他。

    “我們炒飯吃吧,冰箱裡有昨晚留下的剩飯。”陳仰理了理朝簡的頭髮。

    朝簡還愣著。

    陳仰撥下朝簡腕部的黑色皮筋,幫他紮了個啾啾,之後就下床張開手臂:“來,哥哥抱。”

    朝簡眉間的深痕一點點舒展開,他撲向了他的光。

    週末上午,陳仰和朝簡去了向東家,他們到那的時候,天上飄雪花。

    來這兒的路上,陳仰從朝簡口中瞭解到一個事,他們的群成員裡面,不止是文青沒被重置,畫家和趙元鳳梨也沒,他邊走邊說:“還是別告訴文青他們了,你說呢?”

    “什麼別告訴我?”後面突然冒出一個聲音。

    陳仰拎在手裡的鴨架和鴨脖差點掉地上,他回頭瞪文青:“你怎麼在這?”

    “我下樓接你們啊。”文青跟一老大爺似的揣著袖筒。

    陳仰拍開往鴨脖袋子裡伸的爪子:“我是說,你不是在國外嗎,什麼時候回來的?”

    “一個小時前,這可是家庭聚會,我能不回來嗎。”文青趁陳仰不注意,爪子飛快扒進袋子裡,“嗖”地抓出一個鴨脖蹦到一邊,“你還沒回答我的問題呢,不告訴我什麼?”

    陳仰把袋子繞了幾下,餘光往朝簡那瞥。

    朝簡在吃奶片,沒有要幫他化解眼下這道難題的意思。

    每個人對待感情的方式都不同,有人緣分至上順其自然,有人很痛還是放了手,也有人痛苦瘋狂孤注一擲。

    朝簡的偏執人格障礙已經紮在了他的靈魂深處,拔不掉了。

    現在的這個朝簡和病魔合二為一,他不要朋友,不要戰友,不要親人,只要陳仰。

    朝簡能看著陳仰交朋友是無數藥物堆積而成的效果,也是他的極限,他不可能再幫陳仰處理朋友關係。

    三人停在雪中,氣氛有點微妙。

    “好了好了,我不問了,”文青啃完鴨脖,善解人意地說了一句,他撇嘴,“反正我都知道。”

    陳仰不露聲色:“你知道什麼?”

    “你知道什麼,我就知道什麼。”文青高深莫測。

    陳仰的視線在文青臉上停留了一會,他沒有多少懷疑。就連丁會春都認為文青是一個另類,在他身上發生什麼都正常。

    三人繼續往前走,風雪送了他們一路。

    文青攏了攏大衣,他對著朝簡上下一掃:“慄毛,你的氣色不咋地,是不是被吸乾了?”

    朝簡扶住踉蹌的陳仰。

    “哦豁。”文青摸摸下巴,“仰哥,你虐慄毛了啊。”

    沒人理他。

    文青哼了一聲,火眼金睛一樣:“慄毛最近吐血了吧。”

    陳仰的腳步頓時停下來。

    “多看看美麗的世界,多聽聽大自然的聲音,把心放寬,心裡可不能積事,切記切記。”文青前半句很正經,後半句就歪了,“最主要是禁床|事。”他語重心長,“仰哥,你忍忍。”

    陳仰:“……”

    ·

    不多時,陳仰坐在向東家的客廳裡,旁邊是“一路走走一路”群的成員,缺席的有畫家,趙元,鳳梨。

    在場的群成員彷彿被禁言,沒人說話。

    “哎呀,好無聊,向狗,你電腦呢,我去看會電影。”文青伸了個懶腰。

    向東指了指:“滾蛋!”

    “這麼兇,小心禿頂。”文青在向東的咒罵聲離開了了客廳。

    “禿個幾把。”向東冷嗤,“老子家裡沒有禿頭的。”下一刻他就把頭往陳仰跟前送,“我有禿的跡象沒?”

    陳仰剝著橘子皮:“你不才二十八嗎?”

    “二十八算什麼,現在十□□就開始禿。”向東叼著煙夠打火機,“咱那鳳梨,毛洗一次掉一把,跟拍鬼片一樣。”

    陳仰說:“我看他髮量挺多的,髮質也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