極品豆芽 作品

第722章 親情無法複製!

    “沒有。”

    曼迦葉搖頭。

    陳牧語氣平靜:“紅竹兒對洪家帶有恨意,對洪知凡也是以仇人相對,來到這裡怎麼可能不去找他。這兩天你們應該就是在找人吧。”

    “你只猜對了一半。”

    曼迦葉玉鉤似的幼嫩尾指將男人肩膀上沾有的枯葉輕輕彈去,笑靨如花。“我跟小竹兒早就分開了,她確實是去找洪知凡,而我則去辦另一件事。”

    “什麼事?”

    “懷念舊時光。”曼迦葉展開雙臂舒了個懶腰,語調慵懶帶著幾分蕭索。“畢竟是我老家,好久沒來了。”

    “你老家在王都?”

    “正確。”

    “現在還有親人嗎?”

    “你說呢?”曼迦葉用一副看白痴似的目光瞪著他。“你要是能幫我找到一個親人,我白讓你睡十次都行。”

    陳牧沉默了一會兒,輕聲道:“方便帶我去轉轉嗎?”

    “呵,不方便。”

    “帶路吧。”

    “喂,聽不懂人話?”

    “帶路。”

    ……

    半個時辰後,在曼迦葉的帶領下陳牧來到了外城一條較為破敗蕭條的街道。

    這裡居住的百姓大多都是些窮苦人家,住房簡陋。

    街道部分的房屋已經廢棄。

    一側堆積著生活垃圾,遠遠走來就能聞到臭味,再加上牲口圈內的味道,很令人不適。

    “就是這裡了。”

    曼迦葉指著一間坍塌大半的土屋,笑著說道。“小時候就住在這兒,母親死後被李婆婆養著,她去世後,我便自己養活自己……其實就是偷東西。”

    女人的神情並沒有多少自嘲與悲傷,很是坦然。

    陳牧看了良久,淡淡道:“小時候的你長得一定很醜。”

    “你才醜!”

    曼迦葉白了男人一樣,冷哼道。“本姑娘大小就是美人。只不過故意把自己弄醜,畢竟這種地方很危險。”

    確實很危險。

    環境造就犯罪,生活在這種魚龍混雜的地方,但凡長得漂亮些,下場都不會很好。

    “知道那段時間我最幸福的是什麼嗎?”

    曼迦葉也不嫌髒,跳上矮牆坐在上面,輕輕晃動著纖細曼妙的小腿指著旁邊一座廢棄的小院。“跟狗打架。”

    “女漢子。”

    陳牧坐在女人旁邊,給予稱讚。

    較為冷冽的風吹動曼迦葉微卷的長髮,打在男人的臉上有些稍疼與癢,還有沁人髮香。

    陳牧注意到她的臉頰有些泛紅。

    並非是害羞,而是長時間冷風吹拂下湧起的紅。

    “當時住在隔壁的這戶人家雖然不是什麼大富大貴之人,但日子過得也算滋潤。”

    曼迦葉低垂螓首,腳跟輕輕敲打著土牆。“他很喜歡他養的那條狗,有些時候會餵食幾塊煮好的肉。而我呢,看到這一幕就趁著主人不注意,跑過去搶。

    你知道那時候我多少歲嗎?還不到九歲,雖然看著瘦,力氣卻很大,膽子也肥……”

    曼迦葉揮了揮纖細的手臂,很是得意。

    陳牧沒有說話。

    世上可憐的人很多,比曼迦葉悲慘的大有人在,很難去同情憐憫對方。

    況且這女人也不需要這些同情。

    曼迦葉笑道:“為了爭幾塊肉,我與那條惡犬鉚足了勁攻擊對方,它咬我,而我拿著木棍打它,雖然鬧得一身遍體鱗傷,但終歸是吃到了肉。”

    “沒得狂犬病你已經夠幸運了。”陳牧低聲嘟囔。

    曼迦葉撅起小嘴:“不過那狗終究是厲害,有次差點被他咬死,肩膀上的一塊肉都被咬沒了。後來隔壁家搬走,我就很少吃到香噴噴的肉。”

    “或許狗主人是故意看你跟狗打架。”

    陳牧給出了答案。

    人心惡者,總是喜歡拿弱者的生命去戲弄,來滿足自己病態的快感。

    曼迦葉與狗搶了那多次肉,狗主人不可能沒看到。

    觀賞一個小女孩與自家的惡狗搶食,這樣的戲劇性表演無疑會填補他內心的暴虐快感。

    曼迦葉沒有回應,一泓秋水眸子低頭時靜若清泉,與平日裡毛躁嬉鬧的性格形成鮮明對比,勁裝之下曼妙玲瓏的嬌軀此時顯得頗為單薄。

    “就沒人欺負你嗎?”陳牧繼續挑起話題。

    “有啊。”

    曼迦葉嬌豔嫵媚的俏臉上染起燦爛笑意。“李婆婆去世後,欺負我的人也多了,有幾個乞丐對我心懷不軌,不過我這人比較狠,你敢惹我,我就要了你的命!

    我曾經把一截樹枝插進一個流浪漢的眼睛裡,也曾咬掉過一個潑婦的耳朵……後來就沒人敢惹我了,很多人都叫我小狼狗,哈哈……”

    女人笑的很開心,把昔日那段苦難的日子當成自己珍貴的童年回憶。

    “後來呢?”

    陳牧輕聲繼續問道,很自然的將曼迦葉的手握住,而後十指相扣。

    女人微涼滑軟的柔荑與男人溫柔的掌心契合在一起,卻並沒有多少情感傳遞,只是單純的產生共情情緒。

    曼迦葉低頭看著被握住的手,眼神飄忽,似在回憶從前。

    “後來我就被師父收養了,可能是看到了我身上的狠勁,教我修行,教我殺人。反正日子很枯燥,後來小竹兒出現,才有了點樂趣。”

    “那你殺過多少人?”男人很好奇。

    曼迦葉口吻帶著一絲戲謔與嘲諷:“肯定比你想的要多,你也別幻想我是什麼鋤強扶弱的俠客殺手,只要接了任務,管他是不是無辜,殺了便是。”

    “我沒那麼聖母。”

    陳牧笑了笑,伸手將女人臉頰一側吹亂的秀髮捋在耳後,柔聲道。“你能活下來我很高興,畢竟這麼漂亮的美人死了那就是暴殄天物。”

    在男人心目中,曼迦葉的顏值是排列前三的。

    帶有異域風情的混血五官,以及長時間養成的冷魅氣質,就像是一杯陳釀的葡萄美酒,越聞越迷醉。

    “過分了啊。”

    曼迦葉眼神警告,將手用力抽了出來。“真以為憑這點伎倆就想騙我芳心?我說了,你這些爛招對我沒用。”

    “你其實還是有點喜歡我的。”

    男人一副自戀表情。

    不曾想曼迦葉並沒有否認,瓷白柔嫩的指尖輕撫著男人稍稍冒尖的鬍渣,悵然道:

    “紅竹兒說,我是有些喜歡你的,畢竟這輩子只有你一個男人與我親近,我也覺得是這樣。可能是你小子確實長得很俊,也可能是孟言卿的緣故。”

    “也可能我本身就有魅力。”陳牧補充道。

    “或許吧。”

    曼迦葉將螓首靠在男人肩膀上。“但要說愛,那是遠遠不夠的,你太花心了,花心的讓人噁心,可又吐不出來。我對你喜歡大於反感,但噁心大於愛。”

    “這是我聽過最有趣的表白。”陳牧樂了。

    “所以啊……”

    曼迦葉姣好的唇瓣湊到男人唇邊,彼此間呼吸打在對方的臉上,曖昧氛圍漸漸濃郁。“離我遠一點!”

    話音剛落,她一把將男人給朝後推了下去。

    陳牧跌倒在了地上,灰頭土臉。

    女人發出了鵝叫笑聲,前俯後仰,全然沒有一絲淑女該有的形象氣質,極是灑脫。

    陳牧狼狽的站起身來:“能不能讓我親一口。”

    “抱歉,不能。”

    曼迦葉一邊笑著給男人拍打身上的灰土,一邊說道。“還是那句話,做朋友我很喜歡你,但做情人,我真的非常噁心你。咱兩還是別越界的好。”

    “聽到你這句話我就放心了,真怕你以後糾纏我,若真的收了你,我其他女人就危險了。”

    陳牧長舒了口氣。

    而原本嬉鬧的女人在聽到這句話後,卻斂去了嬌顏上的笑容。

    她無言的幫陳牧將身上的塵土拍打幹淨,低著頭沉默了很長一段時間,才緩緩說道:

    “我知道你對我有了佔有慾,你也嘗試過用很多方法撩撥我。你喜歡收藏女人,收藏一些非常有魅力的獨特女人,而我又能填補你的其他缺失口味。

    我們兩其實有時候性格很像,但不代表就相配。

    陳牧啊,你這輩子是睡不到我了,多花些心思去追其他女人吧,比如神女什麼的。”

    這是一段來自女人很真摯的忠告和答案。

    它就像是一把溫柔的剪刀,將男人拋出的情線剪斷,然後很貼心的打了個花結。

    讓本來感情無形升溫的兩人重新拉開距離。

    在陳牧認識的女人裡,曼迦葉無疑是最騷的那一個。

    然而也是感情最冷的那一個。

    看似風騷豪放的表面下,卻冷凍著一顆孤傲的心,很難將其融合並打動。

    陳牧也不再開玩笑,正色道:“如果某一天我有機會睡了你,那我肯定會很高興,但如果睡不了也不要緊。只是我不希望某天我們會成為敵人。”

    “還真說不準,世事難料啊。”

    曼迦葉翻腕握起一把薄如蟬翼的長劍,細嫩的指肚輕輕滑過鋒利劍身。

    “記得師父曾經將這把劍交給我時,說道:身為一名殺手,如果想要活的久一點,就要學會如何用最鋒利的劍刃刺穿朋友的喉嚨。”

    女人抬眼望著陳牧,如羊脂細膩雪白的臉在劍身的映照下透著幾分冷魅。

    “如果某一天我們真的是對手,若我手下留情,那我註定會死在你手裡。不要懷疑,時間會證明一切。”

    “若我手下留情呢?”

    “死的是你。”

    “如果我死了,你會傷心嗎?”

    “會,我會很傷心。”曼迦葉語氣溫柔,卻刻意疏遠了距離。“但我依舊會殺你,哪怕我一生都活在自責裡。”

    陳牧嘆了口氣,“目前我們唯一會成為對手的可能性在於紅竹兒,畢竟她痛恨的仇人是我的岳父。為了防止某一天你我真的刀劍相對,我會考慮睡服紅竹兒。”

    “哈哈哈……”

    混血美人大笑了起來,花枝亂顫。

    笑了好久她才穩住情緒,伸出大拇指:“那我提前給你打氣了,希望你能睡服她。”

    陳牧卻突然伸手抓住了劍鋒。

    殷紅的鮮血立即從刺破的傷口緩緩滲出,於銀白的劍身上劃下幾道紅線。

    曼迦葉笑容凝固。

    她怔怔看著血珠滴落在自己的手上,看了許久,語聲恍惚:“你知道我這輩子最恨的人是誰嗎?”

    “肯定不會是我。”

    “是我孃親。”

    曼迦葉眼裡隱隱氤氳著霧氣,瑩藍色的瞳孔如被折射的寶石,教人沉醉其中。“在我記事起,她似乎就一直在嫌棄我,怨我為什麼是個女孩。”

    “重男輕女很正常。”

    “不,不是重男輕女。”女人搖了搖頭。“她對鄰居家的女孩兒很好,唯獨對我很嚴厲。

    讓我穿男孩子的衣服,扎男孩子的髮髻,嗓音也要故意學男孩,但凡我表現的像個女孩,她就會打我,把我關進黑乎乎的地窖裡,不給我吃的……

    我從來沒有體會過父母的疼愛,有些時候我會很討厭自己,討厭為什麼不是男孩,這樣或許母親會喜歡我多一些。”

    在陳牧的視線裡,此刻的女人把自己藏在心底脆弱的一面暴露了出來。

    她的眼裡有諷、有恨、有憾、有光、有痛。

    陳牧也終於明白,為什麼有時候曼迦葉會刻意裝作男人。

    “孃親去世後,我本應該是高興的,可我卻難受的緊……被李婆婆收養時,很多時候做夢都會夢到她。”

    曼迦葉褪去霧氣的明眸定定看著劍身上滑落的血珠。

    侵染的紅將她兒時的回憶從不願揭開的傷疤里拉扯出來,赤果果的展現在男人面前。

    她在努力回想。

    回想昔日母親那醜惡狠厲的嘴臉,可怎麼都想不起來。

    餘存在記憶裡的,只有孃親臨死前的眼神。

    女人用力的握著劍柄。

    劍身顫抖。

    她的嬌軀也在顫抖。

    這個時候陳牧如果摟著她,親吻她,或許女人不會反抗。

    可陳牧並沒有這麼做。

    他說了一句很大煞風景的話:“我有點佩服薛採青了,她早就看穿了你隱埋在心裡的傷痛。”

    “為什麼非要提到那個討厭的女人呢。”

    好不容易湧出的悲傷氛圍被破壞,曼迦葉很不滿。

    陳牧笑道:“幸好薛採青不是男的,她如果想追你,比我輕鬆的多了。”

    唰!

    曼迦葉猛然收劍回鞘,看著男人手掌上加深的傷口,冷聲說道:“你真是個白痴。”

    “你也夠蠢的。”陳牧反唇相譏。

    曼迦葉低聲嘟囔了幾句,想了想拿出藥瓶給對方傷口塗抹上藥汁,看著傷口以肉眼可見的速度緩慢癒合,很無語的說道:“今天就不該跟你見面。”

    “確實不該。”陳牧也很後悔。

    本來是打算放鬆一下心情,結果與曼迦葉認真探討起了感情,逐漸失控。

    探討就探討吧,把兩人好不容易拉近的關係給攪沒了。

    陳牧開始反思自己,到底是哪一步走錯了。

    思來想去,還是怨怪許舵主。

    如果不是那女人攪亂了他的心情,也不會出現如今的連鎖反應。

    沒了啊。

    有著豐富泡妞經驗的陳牧明白,他和曼迦葉無法更近一步了,除非出現意外。

    在男人暗自懊悔時,曼迦葉胸口的玉簡靈石出現了嗡鳴聲。

    她拿出可以遠距離感應的翠紅色的玉簡,展示在對方面前,輕聲說道:“看來紅竹兒找到洪知凡了,你猜現在他們是打起來了,還是兄妹重歸於好?”

    “我猜她是想讓你幫忙。”陳牧嘆息。

    ……

    當兩人依照玉石感應找到紅竹兒時,對方果然正在打架。

    打架的另一方是洪知凡。

    這是自京城平陽王爺一案結束後,陳牧第二次見到洪知凡。

    當初被平陽王季仲海斬去了一條手臂,身為昔日名將之子的他看起來多了幾分滄桑疲態。

    雖然鬢間白髮偷生,流露出的氣質卻依舊魅力不減。

    兩人的打鬥並不是很激烈。

    儘管紅竹兒每一次出手都極為狠辣果斷,染有惡毒的蜘蛛像是索命的閻王將男人層層困圍,但洪知凡卻處處避讓,所展現出的修為也比紅竹兒高一等。

    “出手!”

    看到曼迦葉出現,紅竹兒沒有多餘廢話,冷聲道。

    曼迦葉抽出薄薄的劍刃。

    她纖足一點,劍刃隨著鬼魅般的精妙步伐顫動,像是漂浮於虛空的一片鴻羽,波紋似得劍意彈奏出死亡的漣漪尾音。

    天庭第一殺手與第七殺手聯手,能招架的人很少。

    而洪知凡顯然無法招架。

    鏘!

    刀與劍割拉出的火花在偏暗的天幕下頗是漂亮,可映在曼迦葉的眼裡卻畫上黯然神色。

    陳牧終究還是出手了。

    兩人錯身分開。

    曼迦葉屈指彈了彈略有些發熱的薄刃,很無奈的望著手握鯊齒刀的男人:“看吧,這麼快我的話就應驗了,終究還是會成為對手。你應該儘早睡服小竹兒的。”

    “你應該看得出來,他們會沒事的。”陳牧語氣不爽。

    他知道女人在試探。

    只是這種試探對於他而言毫無意義,只能讓兩人的距離拉大。

    那邊洪知凡停了手。

    他看著陳牧,臉上笑容爽朗:“又見面了,陳大人。”

    紅竹兒淬有毒蜘蛛的刀刃橫在了他的脖頸上,只需輕輕割開一道小小的口子,即可送對方上西天。

    可就如陳牧所說,終究會沒事的。

    紅竹兒含著怨恨卻淚眼婆娑的美眸盯著洪知凡:“不給個解釋嗎?哪怕編一個也行。”

    “沒什麼可解釋的,你恨的人目前也只剩我一個了,其他的都死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