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日之日不可留 作品

帝都 第二十二章 少女小麗

 如今四川陝西兩地各有一支山匪漸漸成勢,當地官府,軍方也曾圍剿,但都失敗了,久清不下,那些山匪就開始合勢,越來越多的百姓加入山匪,恐怕用不了多久,山匪勢大,就該攻城了。

 於是兩地官府便先後送來不少急報,而今日一早的八百里急報。則是山東送來的,梁山水泊內似乎起了內訌,沿江有不少屍首飄出。且在三日之前,有梁山內的匪寇暗暗送信至山東巡撫衙門,說是請求朝廷詔安,他們可以作為內應,解決梁山之患。

 是詔安還是清剿,成了這太和殿內爭議的焦點。

 武官們大多傾向於清剿梁山,那梁山匪患大多桀驁,梁山也是如今魔道宗門裡,人數最多,最強大的之一。可以說僅次於邪門之下,但論及危害正陽朝廷的程度,梁山當屬魔道第一。

 武官們當然不會讓這群魔道武者招安,成為他們的同僚。

 而文臣則傾向於詔安,他們的理由也很簡單,如今正陽國國內不斷地有天災發生,民不聊生,如果要清剿梁山,至少出動十萬大軍。十萬軍馬背後的輜重,民夫等等,足以壓得現在的朝廷喘不過氣來。

 但詔安就不同了,詔安就是以彼之矛攻彼之盾。不需要朝廷花費任何代價,只需給出承諾即可。而且武官是由正道武林擔任還是魔道武林擔任,對於文官來說沒什麼太大區別,都是政敵。

 尤其是如今武夫死死地壓制著文官集團,如今的文官們已經緊緊抱團,不似幾十年那種相互攻訐,山頭林立的時代了。

 旭陽帝從頭到尾沒有發表過自己的意見,他就是默默地看著,看著文官武官兩大派系相互出招,拆招。他要等到雙方無力可出的時候,再強勢入場,一舉奠定勝利。

 其實文官和武官之間的爭鬥,也是南方和北方爭鬥的縮影。因為200年前北蠻的南下入侵,導致正陽的世家大族,文官集團幾乎集體搬遷至南方。而後來的復國之戰後,因為北方有北蠻一直狼狽環伺,南方的這些文官家族已經有了心理陰影,加上南方水土肥沃,人傑地靈,氣候也比北方舒適,因此北方就成了武官們安家立命之地。

 兩百多年過去,北方雖也崛起了一些文官家族,但遠不及南方。而南方雖也有一些武官家族崛起,當然也比不過北方一眾武官經營兩百年。

 就這般,南北風格截然不同,文官和武官之間的隔閡也變得更大了。

 其實在二十年前,崛起了一位儒將,兼具文治和武功,若他能真正崛起,說不定可以成為南北文武之間的調和劑,但可惜,最後一位儒將,用武功崛起,卻最後喪命於文治。

 也是從此之後,文武之間已經沒有了相互接納的最後一絲可能。

 看著從早吵到中午,連午膳都不吃,卻依舊精力充沛的文武兩方,旭陽帝養精蓄銳,覺得自己已經將一切都想清楚想透徹,可以下場,結束這場鬧劇了。

 “咳咳!”

 旭陽帝的輕咳聲音並不大,根本無法傳到大殿的後側,但神奇的是,就在旭陽帝兩聲輕咳之後,殿內眾臣同時禁聲,不再言語。

 旭陽帝滿意地看著一切,目光中爆射出帝王之威,他緩緩起身,眾臣立即感覺身上彷彿壓上了實質般的壓力。

 “就算要招安梁山,也需先將朝廷的力量展示給他們看,否則,他們只會輕視朝廷,心中沒有忌憚和恐懼,便會出現反覆!”

 旭陽帝頓了頓,說出了自己最終的決定:

 “梁山那邊,只需安撫,令他們自行決定是否歸順朝廷,如果選擇歸順,那就表示足夠的誠意出來!範師嚴,這件事就交給你了!”

 內閣文華殿大學士,禮部尚書範師嚴緩緩走出兩步,高聲應是。

 範師嚴雖是文官,但卻身材魁梧,一頭銀髮乾淨利落,行事也是如此,內閣六位學士中,就這位是出了名的刀子嘴。可以誅心的那種刀子嘴,他可沒有豆腐心。武官們笑稱他是鐵漢尚書。

 旭陽帝輕微頷首,繼續說道:“四川,陝西的匪禍,召吳國公,晉國侯回京。由兵部商議出對策,再從京營中抽調出一萬鐵騎,一萬精兵,限期一月,掃清兩地匪患!”

 內閣武英殿大學士,兵部尚書吳言藹大大方方地踏步而出,這位吳尚書出身大族,一言一行都顯得中正大氣,他也高聲應是,然後昂首挺胸,緩步走回了隊伍。

 “好了,沒有其他事的話,退朝!”旭陽帝話音剛落,便轉身疾步離去,似乎已經料定,今日不會再有其他事情。走得乾脆利落。

 眾臣隨即退去,文武雙方涇渭分明,卻沒有了之前的火藥味。所有官員的臉上都是一臉的平靜,顯示出了朝中大臣良好的養氣功夫。

 ...

 外城,崇北坊

 劉立誠在這裡佈置了一處別院,專門安置當日從白紙坊救出來的婦人們。

 那一日殺手進入這群婦人家中,正在準備殺人的時候,卻遭遇了少女的阻攔,然後又是柳新等人的解圍,最終只一個老婦人不幸遭難,其餘人雖然多少有傷,但卻沒有性命之憂。

 後來他們輾轉順天府縣衙,又被人帶到這裡,這兩日總算安歇下來,一家人十幾口,此時全部都身穿素衣,替那老婦人守靈。

 老婦人是她們中最年長的,也是曾經那御獸宗門門主的夫人,可惜那御獸宗從十幾年前開始沒落,再後來這些婦人的夫君,也就是那宗門的弟子,都被招入皇宮,十幾年來杳無音訊。

 原本這八戶人家足有五六十號人,可惜後來有些人離開了,有些人改嫁了,甚至還有幾個病死了,直到如今就剩下這十幾人。本就日子艱難,卻又突遭變故,導致這些婦人的臉上都是一副死寂。

 唯有那個少女,手臂上雖然受傷纏著繃帶,但神色依舊靈動,只是這靈動是悲傷的靈動。

 她叫小麗,母親早亡,父親名叫桂欽臣,是那八個養馬太監之一。因為父親被召入宮,她還在襁褓裡時就被眾婦人一起養活,照顧長大,對這些有養育之恩的姨娘們非常敬重和愛護。尤其是那老婦人,她是這一群婦人的頂樑柱,也是支撐大家繼續生活堅持下去的主心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