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猿 作品

第十五節 笑天笑地笑自己


  樹影重重,浦尾生在林間御劍而行,像沒頭蒼蠅一樣到處亂竄,一忽兒快一忽兒慢,全神戒備,疑神疑鬼,滿腦子都是兒子的種種慘狀,不知是哪根筋搭錯了,一個怪異的念頭忽然閃過,乾脆找個女子再生個兒子,從頭來過——他感到羞愧,急忙把這個念頭驅出腦海,卻又忍不住想起流石峰上的女人,阮靜,餘瑤,秦貞,夏一斛……雜念像雜草,燒不盡,吹又生。

  這就是男人吧?明知是赴死,為了兒子,願意搏一搏,但又忍不住胡思亂想,這是天性,是本能,前者是,後者亦是,無法遏制,未能免俗。

  不知飛了多久,一聲清嘯鼓風而起,寒意肆虐,劍氣沖天而起,四散飛射,如疾風,如驟雨,怒吼連連,一座八角十三層的佛塔冉冉升起,卻被劍氣一陣亂打,蒙上一層慘白的嚴霜,金光黯淡,居中斷為數截。

  怒吼轉瞬變為驚呼,赤芒一閃,一杆長幡節節拔高,在漫天劍氣中苦苦支撐。

  燭陰吹息,吹為冬,息為風,王晉的造詣,猶在乃師之上。

  一聲鐘響,似乎近在耳邊,又似乎遠在天涯,心魂為之搖曳,浦尾生御不穩飛劍,急忙跳下地。眼前忽地一亮,二十四顆定海珠冉冉升起,焦雷陣陣,驀地一聲響,天崩地裂,飛劍哀鳴,燭陰吹息被生生打斷,長幡一陣晃動,黑氣氤氳,將一人憑空攝走。

  浦尾生進退兩難,太一宗竟來了三位修士,法寶層出不窮,連王晉都撐不過一個照面,這時候湊上去,無異於以卵擊石。不過既然來到這裡,又豈能掉頭不顧,他咧開嘴無聲地笑著,笑天,笑地,笑自己,笑了一陣,義無反顧地衝上前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