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猿 作品

第一百八十六節 你不仁我不義

楊易強迫自己記起那段不堪回首的過往,內心波瀾起伏,向魏宗主吐露心聲。往事越千年,他不知不覺沉浸在回憶中,面目扭曲,一忽兒落寞,一忽兒猙獰,雙頰潮紅,目中含淚。再慘烈的報復也無法撫平傷口,那是他內心的魔障,也是他投入騰霄派,卻始終無法修煉“念力”的真正原因。

魏十七似聽非聽,心神有些恍惚,冥冥之中他並非獨自傾聽,一縷宏大的意識悄然降臨,徘徊於左近,既熟悉又陌生,如同失去軀殼的遊魂,無處安身。從來不需要想起,永遠也不會忘記,正如他居高臨下,靜靜注視著楊易,那一縷意識同樣靜靜注視著自己,他感到莫名的親切,又有些畏懼,患得患失,不敢伸手去觸碰,生怕輕舉妄動招來大禍,徹底迷失自我。

楊易沒有察覺異樣,繼續說下去——

四房的珠寶生意做得很大,羊捷揮金如土,帶擕羊摧去賭場青樓開眼界,與一班遊手好閒的富家子弟鬼混,羊摧沉溺在溫柔鄉中,淪落為追逐聲色的浪蕩子,晝夜顛倒,作踐自己的身體。羊摧一旦恣意放縱時,反倒沒什麼人說風涼話了,彷彿這才是他的應有的德性,就連羊樓桂的幾個兒子都不上門鬧事,最好他早早死在女人的肚皮上。

他們擔心的是羊摧重新振作起來,進賬房做事,真正接觸羊氏的生意。長房不能再有一對相互扶持,親密無間的兄弟了,河朔羊氏最好要換個主事人,至不濟,也須是跳脫浮躁的主事人。

這般放蕩糜爛、醉生夢死的日子持續了一段時間,也許是幾個月,也許是大半年,羊捷才暴露出接近羊摧的真正用心。

那天晚上,他們在魏州城西的千燈樓夜宴,作陪的兩名倌人,一個叫蓮心,一個叫知子,身材高挑,容姿出眾,都是千燈樓炙手可熱的頭牌。羊捷興致很高,一杯接一杯地勸酒,羊摧也不推辭,摟著美女酒倒杯幹。

喝到七八分酒意時,外頭來了幾個醉醺醺的世家子弟,叫嚷要頭牌紅人出來陪酒,老鴇擋不住,只能進來賠不是,說他們來頭不小,與節度使大人拐彎抹角攀上關係,得罪不起,能不能讓蓮心和知子暫時出去作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