奕辰辰 作品
第二百二十八章 兩難
胡老闆接過那封請柬,雙手微微顫抖。
這封請柬的重要性遠超他的想象,因此不敢有絲毫怠慢。
但見他立刻躬身退出書房,琢磨著怎麼去辦好這件差事。
一家位於鎮海城繁華市集的裝裱店內,老師傅的裝裱手藝堪稱一絕。
他年歲已高,但雙手依舊靈巧如初,每一道工序都熟練至極,彷彿已經融入了他的骨血。
接過胡老闆遞來的請柬,老師傅先是仔細打量了一番,然後輕輕摩挲著請柬的紙質,感受著它的細膩與堅韌,與其進行著無聲的交流。
老師傅先是用一把鋒利的裁刀,將請柬的邊緣修剪得整整齊齊。
手法輕盈而穩健,刀鋒在紙上游走,如行雲流水一般。
接著,他取出了一塊上好的錦緞,準備用作裝裱的材料。
那錦緞質地柔軟,色澤豔麗,一看便知是極品之物。
將錦緞平鋪在桌面上,老師傅小心翼翼地將請柬放置在錦緞之上,用手指輕輕按壓,讓請柬與錦緞緊密貼合。
最後便用針線開始將錦緞縫製在請柬的四周。
針法細密而均勻,每一針都恰到好處,既不會損傷請柬,又能確保錦緞牢固地固定在請柬上。
老師傅眼神專注而深邃,似是要將每一寸紙面、每一根線條都刻印在心中,原本普通的請柬逐漸煥發出了嶄新的光彩。
當最後一針落下時,老師傅輕輕地鬆了一口氣。
他拿起裝裱完成的請柬,遞給了胡老闆。
只見那請柬已經被錦緞裝點得煥然一新,邊緣的花紋與錦緞的圖案相互輝映,顯得既高貴又典雅。
胡老闆接過請柬,眼中閃過一絲驚豔之色,連聲讚歎不已。
老師傅則只是淡淡地笑了笑,收好裝裱的工具,夾在腋下,走回了裝裱店的後堂。
此刻,鎮海城的城門緩緩打開,一縷光透過門縫,灑在了冷硬的石板上,帶來一絲暖意。
可惜的是,這絲暖意卻無法驅散空氣中瀰漫的離愁。
柳夫人身著一襲素白的長裙,裙襬輕輕搖曳,如同她此刻顫抖的心。
她頭上戴著一頂淡雅的紗帽,遮住了半張面容,卻遮不住她眼中的哀傷與決絕。
她靜靜地站在馬車前,目光深邃而堅定,彷彿要將這片土地、這座城池深深地刻印在心底。
馬車的車輪已經被包裹得嚴嚴實實,以減少行駛時的顛簸。
馬兒似乎也感受到了這離別的氛圍,不安地踢踏著地面,發出沉悶的聲響。
車伕緊握著韁繩,目光復雜地看著柳夫人,等待著她最後的吩咐。
柳夫人輕輕地抬起頭,望向遠方。
視線穿過了城門,越過了山巒,彷彿看到了那未知而充滿挑戰的未來。
嘴角突然微微上揚,勾起一抹苦澀的笑容。她知道,這一別,或許就是永恆。
“夫人,該啟程了。”
車伕輕聲提醒道。
柳夫人微微點頭,轉身向馬車走去,步伐緩慢而沉重,每一步都承載著千斤重量。
隨即輕輕地抬起手,想要觸摸一下這座曾經生活過的城池,卻又在半路中無力地垂下。
人世間的很多相遇都太像了。
不論是對一個人,一個物件,還是一座城……
但這些,總是會在後來才明白。
這個後來,往往又是要分別離開的時候。
這種感覺,又難過,又難說……就像很多事情已經做了很久了,驟然放棄當然會覺得可惜,但一直堅持下去,卻又不知有什麼意義。
人老是一廂情願的覺得,念念不忘,必有迴響。誰料在翻山越嶺之後,舉目望去的,是比先前更加乏善可陳的山嶺。
這種遺憾誰都明白,只是不想承認罷了。
有些東西,總得從手中掉落,才知道再撿起,就是下輩子的事。
想想柳夫人又突然釋懷了些。
畢竟依靠著皮箱裡的銀票,往後的日子也會挺好。
只是最想要的,再也沒有機會得到罷了。
就在這時,趙讓匆匆趕來,眼中閃爍著不捨與擔憂,走到柳夫人面前:
“柳夫人,一路保重。”
柳夫人的眼中閃過一絲感動。
“趙公子,多謝關照。你也要多多保重!”
趙讓重重地點了點頭,卻說不出話來。
此刻任何言語都無法表達他內心的情感。他只能目送著柳夫人登上馬車,漸行漸遠。
隨著馬車的遠去,柳夫人的身影逐漸模糊。
她掀起車簾,最後看了一眼這座熟悉的城池和那些曾經並肩戰鬥過的人們。
眼中閃爍著淚光,但倔強地的性子,卻又不願意讓它們落下。
馬車消失在遠方的地平線上,只留下一縷塵煙在風中飄散。
鎮海城的城門緩緩關閉,似是要將這段離別的記憶永遠地封鎖在了城內。
趙讓站在鎮海城的城門口,他的目光追隨著柳夫人的馬車,直到它漸漸消失在遠方的地平線。
他與柳夫人之間的交情雖然並不深厚,但共同經歷過的那些風雨卻讓他們之間產生了一種特殊的情感紐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