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書白 作品

第 101 章 謝恆你瘋了?


洛婉清聽李歸玉話,面色不變,只道:“那希望殿下,不要給大家這個殺人的機會。”

“這是自然。”

李歸玉笑著拿過包袱,整理著包袱道:“這一路小殺陣我會帶二位出去,也希望二位如約,保護在下。”

說著,李歸玉看了一眼謝恆:“不過謝司主在此,想必他們面都不敢露了。”

“走吧。”

謝恆沒有多話,徑直起身。

三人重新上路,這次李歸玉也不藏私,他負責計算領路,謝恆負責處理意外。

洛婉清跟著他們,一路看他們如何解決機關陣法,思索著其間規律。

路上遇到餘奢改動過的陣法,李歸玉計算不精準,謝恆和李歸玉便配合著便去尋到陣眼,直接暴力破壞。

洛婉清盯著李歸玉的動作,雖然和他幾次交手,但她倒是第一次從遠處觀望他動手,她觀察著他的起式、行路、風格,尋找著所有破綻。

可惜他和謝恆動作太快,不過兩三招間,就將陣法拆了個七零八落。

洛婉清甚至來不及品味,兩人便已落下。

李歸玉見她一直盯著自己,不由得一笑,謝恆掃了一眼洛婉清略帶遺憾的眼神,沒有多說,只轉身往前,淡道:“走吧。”

等到夜間,三人尋了個山洞休息,洛婉清負責生火,李歸玉和謝恆去尋找柴火。

等回到山洞,李歸玉手裡帶著柴火乾草和處理好的鵪鶉兔子,謝恆卻是提了兩條處理好的魚來,手裡也抱了乾草柴火。

李歸玉掃了謝恆一眼,笑了笑道:“沒想到謝司主也會做這些。”

“也不是第一次出門。”

謝恆冷淡開口,走到洛婉清身後,將乾草放下,淡道:“夜裡睡吧。”

洛婉清一愣,有些詫異回頭,便見謝恆坐到一邊,熟練將魚叉到樹枝裡,放到火上翻烤起來。

李歸玉低頭將乾草放到洛婉清身後,也默不作聲坐到一旁,開始烤他打來的鵪鶉和兔子。

鵪鶉個頭小,烤得快,李歸玉將鵪鶉遞給洛婉清,淡道:“吃吧。”

洛婉清冷淡道謝,低頭啃著鵪鶉,剛剛啃完,謝恆的魚也烤好,他遞過來,一句沒說,但洛婉清卻就生出幾分不能拒絕之感。

總直覺若是拒絕了,會發生什麼不太好的事情。

好在她習武之後飯量大增,熱衷吃肉,外加在外行路,更是飢餓,沒得吃算了,有得吃,莫說一條魚,兩條,她也能吃!

她道謝接過,低頭很快啃乾淨了魚。

謝恆和李歸玉不由得都多看她一眼,想了片刻後,李歸玉把多出的兔子遞了過來,猶豫道:“小姐,要不再吃只兔子?”

洛婉清想了想,繼續道謝:“多謝。”

這話出口,兩個男人都沉默了下來,這才意識到,之前洛婉清或許都沒吃飽。

謝恆想了想,安慰道:“下次多抓兩條魚。”

李歸玉有些難以置信,但也接了聲:“嗯。”

三人吃過魚,便各自坐在一邊打坐,等到一周天調息完畢,洛婉清便聽謝恆突然出聲:“三殿下。”

洛婉清和李歸玉一起睜眼,李歸玉看著謝恆,警惕道:“謝司主?”

“三殿下可休息好?”

謝恆語氣平淡。

李歸玉聽不明白:“謝司主有事?”

“三殿下晉八宗師位以來,靈殊敬仰已久,卻從未領教,如今同行,算是緣分,殿下可否賜教一二

?”

謝恆這話出來,
李歸玉神色冷了幾分:“謝司主什麼意思?”

“只是切磋。”

謝恆語氣溫和幾分,甚至帶了相請之意:“折枝為劍,點到即止,如何?”

這話算是有誠意,但李歸玉和洛婉清都想不明白,謝恆竟然要在這裡和他切磋?

但謝恆說得恭敬,李歸玉也不好再推辭,猶豫之後,抬手道:“請。”

說著,兩人便一起出去,謝恆看了洛婉清一眼,洛婉清才意識到,能觀摩兩位宗師試劍,這是何等的好機會。

更何況這還是李歸玉!

她趕忙起身出去,到了山洞外,李歸玉看向謝恆笑笑,謙讓道:“如今歸玉身上有傷,怕是不能讓司主盡興,還望司主手下留情。”

謝恆頷首:“切磋而已,不為傷人,殿下盡力即可。”

聽到這話,李歸玉放心下來,他抬手摺一枝桂花,謝恆拾一段枯枝,足尖一點上樹,各立在兩端。

謝恆枯枝點地,完美護住周身,平和道:“殿下,請。”

音落剎那,李歸玉一躍而起,樹枝直奔謝恆門面,灑滿夜桂花。

洛婉清仰頭看著樹尖上對峙兩人,這是她第一次如此完整觀摩李歸玉和謝恆的劍,也是她第一次脫離於戰場,站在一個純粹外人的角度,看兩人的劍。

她盯著他們,最初她所有注意力都在李歸玉的劍上。

李歸玉劍的風格與她的刀相似,而李歸玉明顯將這種風格發展到了極致,他每一劍都傾盡全力,快如流星颯沓,勢如山崩河灌。

一往向前,決絕不退。

然而看著看著,她便被謝恆的劍吸引。

謝恆的劍和崔恆的劍路數看上去很相似,但過去洛婉清和崔恆對戰,從來只覺無處可逃,無處落刀,崔恆的劍,無論是進攻還是後退,都完美無瑕。

她一直覺得,崔恆的劍與她是一個路數,畢竟他能比她快,比她強。

然而此刻站在一個外人角度,她才發現,其實不同。

謝恆的劍,走得並不是至剛至猛之路,甚至於,他的劍中,還帶了幾分溫柔,隱有山河同喜同悲,日月同暗同明之感。

大開大合,問山引海,每一劍都從容有度,似若神明垂眸般悲憫包容。

洛婉清也不知道,為什麼會從劍中體會到這種的情緒,但是她就是不由自主將目光追隨過去。

她注視著他們,慢慢竟也忘記了他們是誰,眼中只有月下劍影,一劍一勢落在她眼中。

晴空映星,袖波月流。

劍映河山,美不勝收。

兩人交手過百招,李歸玉終於是體力不支,被謝恆劍指脖頸。

只是枯枝點到即止,謝恆沒再上前一步。

李歸玉這才放下心來,不由一笑:“謝司主名不虛傳。”

“三殿下亦是。”

謝恆頷首,倒也沒多說,兩人一前一後從樹上躍下,謝恆看了站在門口一直思考的洛婉清一眼,沒有多說。

李歸玉見洛婉清一直在思考,不由得腳步一頓,抬頭看了一眼走在前面的謝恆。

他突然意識到謝恆為什麼與他切磋,也終於明白了洛婉清在看在想什麼。

此時此刻,哪怕是看著他,她想的都不是報仇。

面前兩個人明明沒說一句話,甚至沒有對上一個眼神,可他卻都感覺到一面無聲的牆,立在兩個人和他人之間。

就像當年的江少言,悄無聲息將

所有摒除在他和洛婉清之外。

看著這個他從來不曾見過的洛婉清,
他握著手中桂花,不知為何,突生幾分惶恐不安。

他不知該怎麼辦,想了許久,才張口道:“小姐,我傷口裂開了,給我上藥吧。”

洛婉清聞言這才反應過來,回頭看他愣了半天,才點頭道:“哦,好。”

上藥是大事,就算洛婉清還惦記著他們的劍招,卻還是收回心神。

她跟著李歸玉一起走進山洞,隱到衣衫之後,洛婉清照舊冷靜給李歸玉上藥,李歸玉感覺著她的動作,不自覺攥緊了衣袖。

他想說點什麼,卻不知該怎麼開口。

洛婉清給李歸玉上了藥,隨後便回了自己位置,他們兩人的劍式一直反覆迴盪在她腦海,她不斷描摹。

等到謝恆睡了,洛婉清始終睡不著,她終於還是起身,不發一言走了出去,李歸玉看著她走出去的背影,猶豫許久,終於還是起身。

他跟著她走到洞口,遠遠停住腳步,然後他就看見林中女子,用刀反覆試過他和謝恆今日用過的招式。

她描摹,學習,破解,一遍又一遍。

李歸玉靜靜看著她,完全挪不開目光。

她比起當初在揚州見的最後一面要稍微豐滿一點,但周身肌肉線條明顯有了變化,一雙眼清亮堅毅,當她揣摩出一個姿勢細節時,她便忍不住盈滿喜悅。

她不該是這個樣子。

他心中害怕。

他想打斷她,想讓她停下,想把她拖回過去,告訴她,她得活在恨裡,永遠恨他。

可是看著這個靈動又歡喜的人,哪怕陌生,他卻也開不了口。

甚至於,他還在那一招一式間,慢慢去補全了那些他不在的時光。

洛婉清揣摩著兩人的招式,練到力竭,她知道自己只學了皮毛,但也感覺有了另一層領悟,她不由得有些高興,提劍進了山洞,便間李歸玉坐在一邊。

他靜靜烤火,似在想什麼。

洛婉清沒有理會他,直接躺下。

過了片刻,李歸玉的聲音從一旁傳來:“小姐,想學我的劍法?”

洛婉清動作一僵,偷師這種事,終究不光彩。

李歸玉見她心虛,輕笑一聲,過了許久,只道:“知道了。”

等到第二日,三人上路,夜裡休息,李歸玉竟就主動找到謝恆,恭敬道:“昨日與謝司主切磋,尚有不解之處,今日謝司主可方便賜教?”

謝恆聞言,抬眸看他,李歸玉眼中無悲無喜,空寂一片,謝恆頷首,只道:“可。”

之後兩人切磋便成慣例,洛婉清每夜都要觀戰,之後聽他們論道。

李歸玉認為,劍之道在於“執”,足夠執著,不留退路,每一劍傾盡全力,才能問劍道巔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