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書白 作品

第 188 章 謝恆弒君


謝恆聽著,似乎是早已等到這一日。

他點了點頭,寫下一張紙頁,叫了追思過來,將紙頁綁到追思腳上,拍了拍它道:“去找聖照兄長,讓他寫信叫她去接他。”

追思鳴叫一聲,飛了出去。

而後謝恆平靜起身,展開雙臂:“更衣吧。”

旁邊侍從為他穿上慣來所穿的玄色金線朝服,帶上金冠。旁邊朱雀一面等待,一面同他報告著:“還有,上次夫人在風雨閣暗閣中拿到的冊子,如今已經完全修補好,玄山哥讓人送過來的。”

說著,朱雀將冊子遞了過去,謝恆拿過名冊,翻開之後,簡單翻了幾頁,停留在“江楓晚”的畫像上。

看著那張和李歸玉極為相似的面容,謝恆靜默許久,平靜道:“果然如此。”

“怎麼了?”

朱雀茫然探過頭去,看著畫像上的人,隨後有些詫異道:“這人怎麼長得挺像三殿下的?”

“這個冊子你收著,”謝恆將畫冊交給朱雀,“日後若是李歸玉對夫人不利,你便將它交給夫人。若沒有……”

謝恆沉吟片刻後,終究還是道:“你便自己收著,不要告訴任何人。”

“哦。”

朱雀有些不明白,但還是聽話將冊子收好。

謝恆看他一眼,領著他往外,平靜吩咐:“下午你帶上馬和出行的包裹,包裹裡放上□□和一瓶元力丹,城外焦柳樹下等我。”

“啊?”

朱雀疑惑出聲:“為什麼?公子要去哪裡?”

“我去見陛下,帶陛下去白鷺山。”

謝恆走出門外,領著朱雀往外走去,語氣平靜道:“今日陛下來了很多人,你就不必過去了,準備好東西,”謝恆看向他,“去城外等我吧。”

“哦。”

朱雀點頭,沒有多想,只道:“行,那我去城外等您。”

說著,朱雀行禮道:“那公子,我先行準備了。”

“朱雀。”

謝恆見他,突然叫住他,朱雀回頭,就看謝恆扔過一個令牌給他,笑道:“見了玄山,讓他給你從賬房給你們都支五百金。”

聽到這話,朱雀睜大了眼,謝恆笑起來:“不是喜歡買鞋嗎,可以好好買了。”

“公子!”

朱雀驚喜出聲:“你太好了!”

“去城郊等我吧。”

謝恆一揮手,朱雀高興離開。

等朱雀走後,謝恆轉過身去,領著人往外走去,冷淡道:“接駕吧。”

李宗的依仗停在司州城外。

半個月前,他便去信給李宗,要陰主令開啟白鷺山地宮大門,李宗很快回信,親自前來。

皇帝出行,依仗護衛近萬人,浩浩蕩蕩行了半個月,這才到達司州城。

謝恆帶著司州城的官員老早站在城門,看著皇帝隊伍行來,等儀仗隊停在城門前,謝恆領著眾人跪下行禮,高呼萬歲之後,他便聽到李宗熟悉的聲音從龍攆後傳來:“免禮吧。”

說著,謝恆便站起身來,李宗從龍攆中伸出手來,招呼道:“過來,讓朕瞧瞧。”

謝恆聞聲走到龍攆旁,李宗掀起轎簾,打量片刻後,卻是笑起來道:“小子看上去瘦了許多。”

“是陛下掛念於臣。”謝恆恭敬應答,“衣衫未變,微臣勞君憂心。”

“你是朕看大的孩子,出門在外,又是討賊,怎會不擔心呢?”

李宗嘆了口氣,眼中滿是慈愛,隨後轉頭

看向遠處高山,緩聲道:“白鷺山還有多久?(筆趣閣小&說)[(.co)(com)”


“半個時辰。”

謝恆說著,看了一眼天色:“陛下要不先休息一日,等明日……”

“不用等明日了。”李宗擺手,明顯有些迫不及待,轉頭看向楊淳道:“楊淳,點五千兵馬安頓,帶五千人,隨朕入山。”

楊淳應聲安排,李宗這才回過頭來,他像是再普通不過的長輩,同謝恆閒聊著道:“現下尚早,你吃過早飯了嗎?”

“陛下未來,微臣無心用食。”

“那剛好,”李宗笑了笑,“朕賜你同席,我們爺倆兒說說話吧。”

“謝過陛下。”

謝恆和李宗等了片刻,楊淳便安排好一切,謝恆上了李宗馬車,讓人引路,便帶著李宗五千人一起往白鷺山過去。

兩人路上隨便吃了點東西,謝恆同李宗仔細交代了來司州這一路情況。

“鄭氏在當地剝削百姓,百姓早就苦不堪言,此次陛下駐軍司州,百姓都跪謝天恩,對陛下極為感激。鄭氏一族案子正在詳查,有罪論罰,無辜者,便不做追究。”

謝恆說著這些,李宗噙笑不語,等謝恆說完,他才慢條斯理道:“朕本來以為……你會把鄭家都殺了掛在城頭,沒想到,恆兒也心慈手軟了起來。”

“的確做過如此考量,”謝恆點頭,思忱著道,“可如今天下各世家大族虎視眈眈,我怕當真這麼做了以後,這些人會兔死狐悲,激起軍變,到時候,一個洛婉清的命,怕填不滿他們恐慌。”

“也是。”

李宗點了點頭,明顯對這些不是很在意,只繞了話題,詢問道:“白鷺山呢?現下又是什麼情況?”

“微臣佔據司州之後,便讓人搜查白鷺山,最終在白鷺山背面發現一個山洞,山洞直通底下,而後在地下看見了一座石門。石門需要鑰匙,微臣看過鎖孔,確認應當是用陰主令作為鑰匙打開,因擔心石門後或許放了自毀的裝置,故而沒有繼續查看。”

謝恆說著早已準備好的說辭,天衣無縫,李宗倒也沒有懷疑。

他輕敲著膝頭,看上去頗為平靜,但他肯來這件事,已經昭示了他過於急切的心思。

畢竟找了六年,付出這麼多,如今終於到了收穫的時刻,又怎能不急迫?

謝恆看著李宗的表情,有些擔憂道:“其實陛下讓人將陰主令送來就好,何必親勞聖架?”

“清平最後留下的東西啊,朕怎能不來見見呢?”李宗嘆了口氣,有些懷念道,“親自看看他留下的東西,看看是什麼,讓他與朕兄弟離心吧。”

“陛下重情。”

謝恆語氣淡淡,心中卻明白,李宗親自過來,是因為信不過他。

或許在這件事上,他信不過任何人。

他要來親自看看這地宮中的火藥,帶了這麼多人過來,清點清楚後,或許就會直接帶走,又或者留存在這裡,以備不時之需。

正是知道他多疑至此,所以謝恆才特意告訴他需要陰主令才能打開這個大門,誘他前來。

謝恆面上不動聲色,和李宗聊著天進入山中,等到了白鷺山,謝恆領著李宗來到他早佈置好的山洞,同李宗道:“陛下,山洞狹窄,便讓將士等候在外,挑選精銳護送陛下入內就好。”

“不必帶太多人,”李宗抬手攔住身後士兵,滿眼信任看向謝恆,“有恆兒和楊淳保護朕,朕很是放心。”

說著,李宗轉頭往裡,大方道:“走吧,恆兒領路。”

謝恆恭敬往前,
領著李宗往裡走進去。

山洞甬道極窄,只容三人並肩,謝恆和楊淳一前一後將李宗護住,謝恆手中握著火把走在前方,輕聲提醒著李宗路上的石子。

三人順著山洞甬道走了許久,李宗開始隱隱不安,抬眸看向前方手持火把的謝恆,笑著道:“恆兒,其實朕親自過來,還有一個私人理由。”

“哦?”謝恆沒有回頭,語氣平靜道,“陛下還有什麼理由?”

“要快到給恆兒賜藥的時間了。”李宗笑著道,“朕怕耽誤了,就親自過來。這次恆兒立了大公,等找到火藥庫,回到東都,朕就把解藥給你。你我君臣如父子,也不需要這東西牽制了。”

“陛下是在害怕嗎?”

謝恆直接詢問,李宗面色不變,只笑著道:“怕什麼?”

“若是不怕,陛下提醒我這個做什麼?”

謝恆語氣平淡,李宗尷尬一笑,隨後只道:“這條路,有些太長了。”

“到了。”

謝恆停下腳步,李宗疑惑抬眸,楊淳警惕握住手中拂塵,就看謝恆站在道路盡頭。

盡頭是一道石門,謝恆手持火把,站在大門前,恭敬道:“不知是陛下親自開門,還是由微臣代開?”

“將陰主令給他。”

李宗從袖中取出陰主令,遞給楊淳。

楊淳雙手接過,朝著謝恆遞去。

謝恆將火把交給楊淳,頷首道:“勞楊大監為我執火。”

“不勞煩,”楊淳笑著接過火把。

謝恆垂眸將陰主令插入鎖眼,抬手往旁邊一拍,石門慢慢吊起。

楊淳看著,覺得有些不對,但他不擅機關陣法,也說不出個所以然,只皺眉看著石門打開,石門後黑漆漆一片,楊淳下意識想往裡走,卻被謝恆攔住,立刻道:“楊大監,不知裡面是什麼,帶著火把不妥。”

聽到這話,楊淳心中一驚,這才反應過來,若裡面是火藥庫,自己帶著火把進去……

他心上發涼,趕緊滅了火把,忙道:“多謝司主提……”

也就是山洞化為黑暗剎那,掌風突襲而來!

楊淳神色一凜,瞬間凝內力於一掌,與謝恆猛地衝撞在一起。

磅礴內力仿若兩股洪流衝向對方,兩人幾乎是同時被對方震飛開去,與此同時,謝恆手中千機朝著不遠處石門按鈕一砸,在楊淳落地之時,石門隨即重重落下,將他關在了石門之後。

“謝恆!”

楊淳聲音在門內急喝出聲。

謝恆嚥下一口血氣,從地上迅速起身,在黑暗中一把掐住李宗脖子,冷靜道:“走。”

李宗沉默不言,任由他掐著脖子向前。

山洞內都是暗道,這是他之前發現了鄭氏地宮,原本是用來關押犯人,剛好為他所用。

他帶著李宗左拐右轉,打開一道暗門,一躍而下,等跳入密室之後,他將李宗往椅子上一把按住坐下,隨後便轉身在黑暗中摸索點燈。

燈火亮起來時,李宗有些不適應,他眯著眼睛,看著面前手捧燭燈的青年。

他面色有些蒼白,拿著燭燈一盞一盞點亮燈火,等房間徹底明亮起來時,李宗環顧四周,發現是一個刑訊用的暗室。

他心中發寒,面上卻沒有太多表情,只轉頭看向謝恆,笑了笑道:“恆兒這是何意?”

“陛下不怕嗎?”

謝恆看著面前怡然自得的人,冷聲道開口。李宗看向周遭,緩聲

道:“你又不會殺朕,朕有何可怕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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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p>“陛下如此篤定?”</p>
                          <p>“朕瞭解你,”李宗輕笑,“你若要殺朕,方才就動手了,說說吧,”李宗一撣衣襬,從容道,“想要什麼?”</p>
                          <p>謝恆盯著李宗,他喉頭微哽,面前這個人,他認識二十多年。</p>
                          <p>從他記事起,他便認識這個人,他從來和善,是他的長輩,他的親人。</p>
                          <p>他看他看了許久,終於道:“小時候,我脾氣不好,經常惹禍,大家都在教導訓誡我,只有陛下,從來都說,日後我是國之利器,怎能挫其鋒芒。所以每次我惹事,我都不害怕,我知道陛下會管我。”</p>
                          <p>聽著謝恆的話,李宗眼神柔和幾分,只道:“難為你還記得。”</p>
                          <p>“我一直覺得,陛下很好的長輩,和我家人一起,陪伴我長大。我在十八歲之前,覺得自己是這世上極為幸運之人,我出身名門,天賦絕佳,身邊親友關愛,這世間之事,無我不可為。所以,我一直想不明白,”謝恆抬起眼眸,看向李宗,“陛下為什麼要這麼做?”</p>
                          <p>“什麼?”李宗聽不明白。</p>
                          <p>謝恆看著他,啞聲道:“為什麼要放縱王憐陽逼殺太子和姨母?”</p>
                          <p>李宗聞言,想了想,卻是笑起來:“你問朕問題,那先讓朕問你一個問題——”</p>
                          <p>說著,李宗神色鄭重起來,眼神銳利:“白鷺山你找到了什麼?”</p>
                          <p>謝恆聽他提問,便知道他在在意什麼,他笑起來,面露譏諷:“什麼都沒有。”</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