鸚鵡咬舌 作品

第六十四章 官匪(三合一,為盟主尊師重教李火旺加更)





但要緊的是.如果對方做了裝扮,真的還會挑選人跡稀少的西門嗎?




他就隨著人流走出去,從東邊的正門離開,誰又認得?




這個可能一湧上心頭,就再也難以遏制,直覺、一種肯定的直覺告訴少年,老人就是選擇了這種方法!




怪不得自己覺得他在樓中停留的時間已有些久楊顏最後看了一眼樓下,自己費盡心思的佈置此時顯得十分可笑,但這時他連可笑的心情都來不及升起,猛地衝出門去,來到樓東側,一把撞開了窗子。




心中一片空蕩。




東門的廣場上,人們正絡繹不絕地走出去,忽然發生瞭如此的爭鬥,大多數客人都想盡快離開這個是非之地。




這一過程已不知進行了多久。




博望園既沒有攔阻人們的能力,也沒有攔阻人們的立場,實際上他們也根本沒想做攔阻。




別說走漏了兇手怎麼辦,那是官府的事情。而且哪有兇手?——根本就沒死人。




楊顏心涼如冰,深深懊惱於自己的蠢笨與遲鈍——說不定老人信步離開之時,自己還在那裡自作聰明地喚人抬缸。




承諾似乎已然失效,絕望之中,楊顏咬咬牙,便要直接追去,說不定到了街上還能看見個背影。




雖然下面耳目眾多,但他此時已改換了裝束,而且沒人會多在意一個小雜役。




他是不想被人抱著“哦,這便是剛剛爭鬥那人”的認知深深觀察,而非完全不敢接觸他人的目光。




但他又擔心老人其實還沒離開,自己一走,反而錯過。




但若不追,他又越走越遠呢?




楊顏緊緊地抿唇咬牙。




就在這時,一個身影匯入下方人流,令他眼睛一亮,心臟驟然回升。




老賊!!




他果然已換了一身普通的錦袍,斗篷也摘了下來。雖然又打傘遮住了頭部,但楊顏何須看他模樣,一眼就已辨認出這個身形。




哈!他還沒來得及走!




但.也已離開捉月樓四五丈有餘了。




他要去何處再搬一缸彩漆?又怎麼沾到他身上?




幾息之間,心情乍起乍落,楊顏手緊緊地把住門框,就要先高聲呼喊出來。




但這一喊又一定是打草驚蛇,李縹青他們雖然會立刻趕過來,但這人也一定會更快地一躍離開園子,從此失去蹤跡。




如何是好?




楊顏心急如焚,心中萬千思緒翻湧不已,他怔怔地看著那身影,油紙傘從上面遮下連肩膀也籠罩其中。




忽地,他心中電光一閃。




於此同時,由於忘了管理目光,老人已察覺到他直直的注視,停步轉身,抬頭望了過來。




在望見這張毫無差錯的臉之前,楊顏焦急的表情已提前收斂了,露出了一種恍然而驚的神色。




此時老人的眼睛一看過來,楊顏彷彿被窺破了心中的秘密般,臉色一白,倒退了一步。




老人身體似乎繃緊了,眼睛頓時一眯。




楊顏彷彿兔見惡虎,直接轉身倉皇而逃,一眨眼樓上人已不見,只剩窗扇在微微搖晃。




看著這副行徑,老人深深鎖眉。他完全轉過了身,在原地靜立了一息不到,繼而竟然毫不掩飾行蹤,一掠向捉月樓飛去,鷹一般兇猛地衝進了剛剛楊顏停留的那扇窗戶。




彷彿去抓一個竊走了重寶的小偷!




楊顏全力往回奔去,口中竭力大喊“兇犯在此!”,身後的窗扇彷彿被一道狂風狠狠地撞入,“咚!”地甩在了兩邊牆上。




聽到這聲音的那一刻,楊顏知道自己賭贏了。




在剛剛目光相對的一瞬間,楊顏福至心靈,老人一幕幕藏頭露尾的情狀在他心中閃過——他也在努力遮掩著某個身份!




他的遮掩不像自己這般總是千鈞一髮,而是更加從容,也更加鄭重,他甚至有閒暇披著斗篷上來喝酒。




這意味著他平日都處在一個安全穩定的環境裡,不必如自己一樣時時擔心官差的追捕。但同時,他對這層身份的看重卻並不比自己輕。




當爆發衝突,暴露在眾人視野中時,楊顏明確地看到了他深深皺起的眉頭。




那麼如果此時,自己假裝已看透了他呢?




當自己一反常態不想再留住他,而是轉身就跑時,老人敢放任自己離開嗎?哪怕只有三分疑心,老賊也一定不敢接這個賭!




此時少年的推測得到了證實,他嘴角一咧,用最快的速度往回逃去。




老人衝上廊道,鷹目一掃,便鎖定了左側那個奮力逃竄的身影。同時他腳已在欄杆上一蹬,速度不減,方向則一個橫折,眨眼已將將攀上了少年的脊背。




然而正趕上一個拐角,少年已拐了進去,老人再次身形一折,整個過程他腳不沾地,真如飛在廊道之上。




前面少年撲進了一個小屋子,他絲毫不停地衝了進去。




在進門的一瞬間,一道爆發的劍從左側襲來。




這一劍的力量對他造不成威脅,但他已看到少年另一隻手拔刀的動作。




——先劍後刀,自己一接這一劍,那刀就會立刻劈上來。




老人一眼看透了這份架勢,但這將出的一刀真的令他心中生出警意,縱然時間緊急,老人也沒有託大去接,他腳尖點地,身形向右後一飄,避開的同時打算先看看這一刀的虛實。




那做餌的一劍他沒有再管,果然它的主人甚至沒有餘裕將它轉圜一下方向,就那麼直直地從自己身側掠了過去。




因為他的精力全在這一刀上。




果然,在兩人身形接近的同時,這一刀終於露出了猙獰的面貌,令老人瞳孔微縮。




此刀的力量流走與尋常武功完全不同,它不是爆發,而是吞吸。




這一刀誠然難躲,但倒並不難接。




至此,他已將少年的整套動作看盡,下一步就是撥開這小螃蟹的鉗子,一刀刺入之時。




而此時他的身體仍在向後閃躲,也因此,幾隻大缸從眼角滑入了視野。




一股濃烈的氣味兒湧入了鼻子。




少年放空的那一劍仍在前行,已將要觸到缸壁之上。




視野一角的這副場景令老人下意識皺了下眉。




是的,這一劍刺空了撞到什麼雜物也正常但這個氣味兒,是漆嗎?




這是一個在腦子中轉兩下就能想明白的謀劃,但老人沒來得及轉這兩下,腦海中只剛剛升起一種不合適感。




他的更多心神和真氣仍然放在右側的這一刀上,以及按下這一刀後如何一擊斃命這位少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