納樓蘭 作品

第一百零三章 縱使相逢應不識

    有道蠻不講理的紅衣身影闖入了中州地界。沿途無論是過王城還是馳平原荒野,哪怕遇到帝王盟裡些許高手的阻攔,也未見停滯半分。

    用江滿樓的話說,就是“那婆娘發了瘋似的。”

    遇山跨山,遇水渡水。萬千里路,風塵僕僕。一直連闖帝王都外兩關城,然後瞧見一座座林立的十三風樓才止住身形。

    原來竟是手提雪霽的安紅豆。紅色披掛,頭挽著髻,不施粉黛,略見塵埃。神色慌張,眼底難藏殺意。

    安紅豆飛簷走壁,橫穿數條巷陌才找到上書‘枯’字風樓的那座樓閣,知道是洛長風和書院眾人歇腳的地方,便身輕如羽落了地,徑直朝枯字風樓門堂走去。

    ……

    枯字風樓坐落在天心街中央,街對面正對門的位置有個小酒館,耷拉的酒招旗上寫著孤獨兩個大字。大字旁落款處,有兩行不易察覺的蠅頭小楷。

    書人生兩無奈。

    於鬧市中孤獨,於孤獨裡飲酒。

    想來酒館東家對人生感悟極深,或者是曾多次經歷過被命運強暴的苦難。兩者應是偏向於後者,否則掌櫃的和小酒肆這會兒也不會被搬山之舉和十萬兵魔殃及無辜,不知躲到了哪個犄角旮旯裡嘆命途多舛。導致空蕩的酒館只剩一個披著黑色寬袍,袍子裡穿著墨水藍衫的背影獨自著飲酒。

    自斟,自酌。

    端著酒碗的手有些特別,因為他不是提碗,不是抓碗,更非捧碗。他是用握酒杯的方式三指託著酒碗,顯得文雅又粗魯。

    酒入口中。

    那人抬了抬頭,看了眼街道對面的枯字風樓門口……

    這才終於瞧得清面容。

    那是張消瘦的臉,面頰和下顎的胡茬像是新生的枯草,泛著冬日寂滅的灰色和白色。那雙眼睛猶如黃沙飛在天一樣渾濁,使人看不清眼底的神色。

    他並非白髮,也不是黑髮。他的頭髮是灰色的,猶如他的眼睛一樣黯淡無光。就這樣用木簪隨手挽繫著,兩頰鬢旁甚至還有數根髮絲凌亂。

    初瞧著的感覺,是風霜雪雨和瀟灑不羈。

    這是一個有故事的人。

    這個人叫暮涼。

    暮涼望著安紅豆。

    安紅豆闖入了枯字風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