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生未知寒 作品

第九十七章相逢應不識

    虞真平靜道:“能讓那位觀主親自出手,便足以說明沉斜山對道種的重視程度,要不然那位觀主怎麼會說上那座出過陳聖的雨霧山便上了,現如今梁溪那邊傳的沸沸揚揚,說是觀主差點將雨霧山的清心閣都給拆了,理由簡單,先前道種在大餘遭受的幾次襲殺,沉斜山懷疑雨霧山有插手,因此觀主不惜上山,你想想,這一位登樓境巔峰,只差半隻腳就要跨入聖人境界的觀主,出手該是何等風采?”

    李景樂嘆了口氣,這些年來,無論是在梁溪還是在山河別的什麼地方,山上修士都知道一個道理,現如今的山河道教一家獨大已經幾成事實,而那位觀主作為道門內第一人是板上釘釘,更有可能已經是這座山河裡的修士第一人,雖說這一切都要將聖人革除在外,可即便是如此,也足以讓人側目了,沉斜山的強大修士不計其數,光是觀主一人,便能夠將雨霧山整座山壓得喘不過氣來,反觀儒教這邊,這些年實在是沒什麼特別出彩的讀書人,延陵學宮的那位掌教這些年不曾在山河當中行走,也未有什麼事蹟傳出,唯一一次在世人面前顯露還是當年觀主遠赴延陵的時候,而除此之外,整個學宮之中也並未有什麼出彩的修士,所以整座學宮才會把希望寄託在那個讀書種子身上,只不過讀書種子畢竟修士時間還短,連那位道種都不一定能夠追得上,何況是那位早已經站在山頂的觀主?

    大環境下,儒教勢衰,道教勢強,幾乎已經是定局,並非是出了一兩個出彩讀書人便能改變的。

    老道士虞真喝了幾口清茶,感嘆道:“若是守業觀能出一位道種,別的不說,貧道肯定把他當作貧道的親兒子一般對待。”

    李景樂笑而不語,一座道觀也好,還是說一座書院也好,要想發展下去,無非需要兩類人,一類是能夠撐得起這座道觀或者書院的“看門人”有危難的時候能夠和人講道理,道理講不通能讓別人安心聽你講道理,這一類對一座書院或者是說道觀,都舉足輕重。第二類則是這座書院或者是道觀的未來,宗門中現如今風光無用,若是之後青黃不接,數十年上百年之後,這一類“看門人”離世了,然後下一代沒有人接過大旗,那之後的道理誰去講,宗門災禍誰去攔下?

    這就好比當年那些風光一時的劍士一般,一眾“看門人”死的死,現如今接過大旗的沒了,眾多的劍士傳承之地化為荒地,僅剩下劍山一處而已,實際上李景樂便有切實感受,這現如今洛水書院,當年便是一座叫做問劍宗的宗門基址,那問劍宗雖說在宗門歷史上沒有出過任何一位劍仙,可登樓境的劍士出過不少,當年在大餘邊境也算是一等一的劍派,只不過大戰之後便逐漸衰弱,後來僅僅剩下最後一人作為門內弟子,最後無奈坐化,便算是斷了傳承。

    後來洛水書院的開派祖師院長遊歷到此,選此地建造洛水書院,方才有了今日的洛水書院,只是當日的問劍宗便當真是再無人知曉了。

    李景樂不再廢話什麼,總算是與老道士虞真談起青山觀一事,只不過說的淺,有好些話說不清楚,也不想說明白。

    虞真沉默片刻,低聲道:“羊海之為人貧道很清楚,應當是做不出這種事的,只不過山上道士是不是有些人生出了其他心思的,不好說,只不過到底如何,還要等幾個年輕人下山之後才說得清楚,現如今不好判斷,只不過王實那孩子,一向嫉惡如仇,也不會偏幫誰的。”

    說起王實,李景樂不自覺的點了點頭,對於這個守業觀的年輕一輩大師兄,他素有耳聞,在這大餘邊境向來是口碑不錯,看架勢也很有可能打磨多年之後成為守業觀的掌舵人,

    只不過這種事,實在不太好說,世俗王朝皇帝陛下立下儲君,只要不是明日即將登基,但凡中間有些時間的,便都可能會發生變數,更不用說山上的修行宗門,這動輒跨度便是數十年上百年的,其中要發生的事情,都難以預料的。

    李景樂沉思片刻,“大餘邊境,除去咱們幾家之外,其實也沒人在意這件事,山下百姓和山上修士,都覺得是天壤之別,但總歸青山觀不太像是會做出這種事情的地方,這一次前來,無非求個心安而已。”

    虞真神情淡然,面色不改,也不準備再多說些什麼話,為了山下百姓而出聲的事情,其實大餘邊境還真沒幾家道觀做得出來,但無論怎麼說,守業觀便能夠成為其中一家,這毫無疑問。

    兩人對坐不久,茶水涼透之後,李景樂便提議去街上嚐嚐這本地的西瓜銀耳粥,虞真點頭應允,於是兩人起身,穿過後院,從後門離開,去青山鎮街道上閒逛。

    走過好幾條街道,兩人總算是來到一處賣西瓜銀耳羹的攤子前,賣銀耳羹的攤主是個面容普通的中年男人,這個時間算不上高峰,因此攤子上並沒有什麼人,除去一個面容溫和的中年男人之外,再無他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