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生未知寒 作品

第七百四十一章 真實的虛假的故事

    這就好像是代代相傳的寶物,傳到這一代,老爺子忽然說要把東西砸

    開,分給天下人,這天下人倒是開心了,可是這原本的家族子弟,有哪一個是願意接受的呢?

    只是謝沉可以灑脫,他倒是真的不能在這件事上多說什麼,說怎麼會謝氏一族的劍術,這種事情是怎麼都說不清楚的。

    難不成最後要扯出一個師叔謝陸?

    可這是六千年前,哪裡有什麼謝陸。

    所以一路上,李扶搖閉口不言,直到快要臨近那座巨城的時候,李扶搖才認真開口說道:“劍術絕不是我偷學的。”

    謝沉臉色如常,只當是沒有聽到。

    ……

    ……

    帝師離開那茅屋之後,很快便離開了這座巨城,要去聯絡許多的大族妖君,開啟大戰的計劃。

    鸞鳥一族的兩位妖君走在宮牆之外。

    雨夜妖君緩慢的朝著前面走去,臉色的表情沒有什麼變化,倒是他身側的老嫗有些擔憂的問道:“笙歌那個丫頭怎麼了?”

    她擔心不是沒有道理,按著以往的妖族慣例,新帝登基成為妖帝之後,會挑選日子舉行大典,正式成為妖帝,在這個儀式之前,有想要再挑戰妖帝的人,自然也可以再挑戰,但是需要他們這些大妖見證。

    葉笙歌戰勝武帝之後,早已經讓別人知道了她的厲害之處,別說有人挑戰她,就連提起她的名字,都是讚歎之意。

    所以她登基成為妖帝只是時間的問題,可是這些時日,帝師不僅不讓外人再進入那座宮殿,更是帶著妖帝憑信,開始聯絡各族。

    依著葉笙歌那絕世至強的境界來作為鼓吹妖族必勝的理由。

    至於為何不讓外人見妖帝陛下,那是他拿著妖帝憑信,說這是妖帝的命令,只說是她和武帝一戰之後,有所感悟,要閉關些日子,日子不長,就算是要挑戰她的,也只能先按耐住。

    雨夜妖君和老嫗作為鸞鳥一族的最重要話事人,更是葉笙歌的長輩,更是清楚的知道,葉笙歌的境界到底是如何。

    妖帝功參造化,其實遠不是葉笙歌可以比擬的,最後那個丫頭是怎麼勝過那位妖帝的,其實他們心裡有些數,但是沒有明說。

    畢竟現在鸞鳥一族成為了百鳥之王,全靠葉笙歌。

    “那老頭子這些年一直都在謀劃,想要南下,要發動大戰,之前武帝陛下不知道是拒絕還是什麼,亦或者是帝師擔憂柳巷,而陛下又不願意出手,因此才沒有大戰爆發,但是現在我聽說柳巷的境界出了問題,已經不足以擔心了,笙歌又是現在整個妖族認為的絕世強者,那老頭子帶著笙歌的憑信到處遊走,只怕大戰將起。偏偏這是妖族的規矩,他帶著笙歌的憑信,我們不得不聽從他的調遣。”

    如果說之前武帝還在的那些年裡,帝師也可以在武帝默許的情況下這樣做,那個時候接受調遣的百族也會出現在戰場上,卻是不會有太多激情。

    現在不同,是因為他們覺得妖族有一位絕世妖帝,一定能夠勝過這一場戰爭,所以他們的士氣高漲,絕對會在戰場上搏命。

    這也是葉笙歌的作用。

    帝師為什麼不直接取而代之,也有這方面的考慮。

    老嫗說道:“那我立即回去,讓族內不接受調遣。”

    雨夜妖君拍著腦袋說道:“事情不是這麼簡單的,咱們現在要先弄清楚,現在笙歌是不是真的被那老頭子給關了起來,還是這些事情都是笙歌自己想做的。”

    他們兩位和很多大妖都是一樣的想法,不願意南下開戰,即便是有足夠的把握也是這樣。

    開戰便要死人,不僅要死大妖,還要死很多小傢伙。

    到時候屍殍遍野,生靈塗炭,也不是他們想要見到的。

    和人族雖然在很久遠之前便有過仇怨,這些年下來仇怨也沒有消散,但不見得他們就不能和平相處了。

    他們之所以走在宮牆之前,便是為了想辦法進去那座宮殿。

    這座以一塊巨大的巨石雕刻而成的巨石,加上又歷代妖帝加成,裡面的大陣一旦運轉,絕對不是一個兩個大妖就能破開的。

    想要進入這座宮殿現在都很困難,更別說或許還有帝師的黨羽要出手。

    帝師做了三朝元老,又在武帝閉關的三百多年裡,一直都是妖族的主心骨,早已經建立起來屬於自己的勢力,這妖土的妖君裡,有好些都是心甘情願為帝師所用的。

    雨夜妖君為難的說道:“都是一把老骨頭,誰不知道誰?這個老頭子一直藏拙,其實他才是這個妖土僅次於武帝陛下的人,笙歌都不一定能勝過他。”

    說是不一定,只是為了留下幾分薄面,實際上是真的勝不過這位帝師才是。

    老嫗嘆了口氣,她這一輩子都沒有想過太多事情,遇到這些大事,便更是一下子便慌了神,更不知道要做什麼想什麼了。

    雨夜妖君說道:“笙歌那個朋友,不知道還是不是活著,要是他還活著,應當會來想辦法的。”

    “妖后也不見外人了,其實我最擔心的就是妖族真要和人族開戰了。”

    所謂大事,不過此事而已。

    ——

    上山下山,終究是要去走走的。

    李扶搖和謝沉以及北遊妖君臨近巨城,北遊妖君便來到李扶搖身前,灑然笑道:“妖后我便先不見了,此事最重要的事情還是在帝師頭上,此刻我便去尋他,不管是將他斬了還是拖住他,都儘量為你們拖延時間,你們此行,救出那位女帝陛下之後,便算是為人族和妖族都謀了一個萬事太平。”

    李扶搖看著這個一路上都沒有個正經的北遊妖君,沒有說話,拖住帝師,說得輕巧,但實際上一點都不輕巧,而且最是兇險,畢竟帝師的修為幾乎現在便是冠絕妖族,北遊妖君去見他,只怕要把自己的性命都交代在那個地方。

    怪不得他說自己先不見妖后了。

    不僅僅是因為會打草驚蛇,也是怕沒有了再見之時。

    提著那柄冰刀,北遊妖君笑著說道:“再求你給事兒?”

    李扶搖抱拳說道:“妖君請說。”

    北遊妖君哈哈大笑,“若是我沒能回來,麻煩就替我帶話給妖后,說北遊當年及不上武帝是真的,後來因為怕他一拳捶死我也是真的,這些年在冰海修行,為了打敗武帝也是真的,我喜歡她也是真的,但說想著有朝一日能夠常伴她左右,就是假的了。”

    喜歡一個人,便該是想著要時時刻刻,長長久久在一起。

    這不知道是多少人的論斷。

    但是到了北遊妖君這裡,便不是這樣了。

    他看著李扶搖說道:“也不是嫌棄妖后之前是武帝的女人,也不是嫌棄妖后肚子裡的孩子,只是知道妖后對我沒有什麼情意,我也就不強人所難了,這一次從冰海離開,是我自己願意的,不為此想要求些什麼,也是我自己願意的。”

    說完這些,不等李扶搖回話,北遊妖君轉身便走,看著他的背影漸漸消散之後,李扶搖正要感嘆兩句。

    北遊妖君去而復返。

    他滿頭大汗,看著李扶搖說道:“其實不知道誰要先死,你有什麼要說的沒,或許是帶給某個人的話,你要死了,我幫你帶兩句?”

    李扶搖強忍住笑意,抱拳道:“並未多餘的言語,若是此事不成,大戰開啟,便肯定是在地下都愧疚的喝不成酒了,若是妖君到時候還在,麻煩沒事便替我喝幾口酒,就當是我自己喝了。”

    北遊妖君哈哈大笑,這一次再轉身,就真的是走了。

    李扶搖和謝沉落到城中,在一條偏僻的巷子裡前行,謝沉想起之前北遊妖君說的那些話,也沒問為什麼北遊妖君為什麼不問問她想說些什麼。

    他們兩人,過節不深,但是北遊妖君卻是很難不在意那些事情。

    反正不管怎麼說,他都懶得問,也不想問。

    更不想說。

    李扶搖忽然說道:“像是北遊妖君這樣的人,想來是誰都結不起仇怨來。”

    謝沉沉默了一會兒,隨即說道:“其實有好些修士,一輩子都是收心斂性,只是為了在修行大道上走得更遠一些,但實際上有相當一部分人,來到滄海境界之後,便會露出真的一面,修士多悲苦,但是滄海修士才更有可能活的像是個常人。”

    這樣的人其實便有很多,之前的青天君是這樣的人,葉長亭也是這樣的人,平南妖君也算是這樣的人,梁亦或許也算,至於李昌谷,自然更是,在這六千年前,武帝和柳巷都算,白知寒也是,李扶搖更是,至於葉笙歌,她從最開始便沒有變過。

    就是朝青秋不算是這樣的人。

    是的,一直以劍士一脈而活的朝青秋哪裡能攤上一個真字呢。

    他只能攤上一個苦字。

    世間的苦水,全部加起來,或許也沒有朝青秋更苦。

    想到這裡,李扶搖也嘆了口氣。

    謝沉問道:“怎麼回事?”

    李扶搖覺自己有必要給謝沉說一說朝劍仙的事情,只是有些事情不能明說,只能換個方法。

    “在我們家鄉那邊,有個很厲害的教書先生,他有好些學生,都是被欺負的命,許多同村的孩子沒事便想著欺負那些孩子,要不是那教書先生護著,或許那些孩子早就被打死了。”

    “那教書先生本來早就可以離開那個地方,去別的地方教書,那個地方風景更好,銀錢更多,可他還是為了那些個孩子,堅持著沒有離開。”

    “直到後來又來了幾個教書先生,那位先生才和那些欺負孩子的同村孩子搏命而亡。”

    這個簡短的故事裡,不算是太值得推敲,但是從李扶搖這三言兩語之間,便能說明很多事情。

    謝沉說道:“世間有好些人,是人們頭上的一朵雲,天熱了要飄過來為人們擋住,若是口渴了也要飄過來下雨,但人們很多都不珍惜。”

    李扶搖不知道朝青秋遇見過有不理解他做的那些事情的劍士沒有,但是他知道絕大部分的劍士,還是很在意,也很感激朝青秋的。

    這種事情,就是如此,有人感激,也有人詆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