霧下菘 作品

第5章 第五章

 言月不知道許映白是怎麼認出她來的。她從頭到腳全副武裝,遮得嚴嚴實實。原本以為他只是在做好人好事,幫路過的女孩解圍——他當然不是有這樣熱心的人。

 言月手指緊緊揪住著自己吉他盒邊的掛飾。十六歲那年夏天揮之不去的鬱躁似乎又纏繞了上來,她在他面前,似乎總是如此。

 時過境遷,她長高了些,發頂毛茸茸的,如願以償,她終於和一心喜歡的人在一起了,但似乎過的也不是那麼好,眉宇之間纏著一縷若隱若現的憂思。

 言月不是那種天生討喜的小孩,雖然家境優渥,可是她沒有安全感,需要人陪著,對喜歡的人很黏,對討厭的人,就會拒之千里。

 “手。”他站在陰影裡,說。

 言月她方才從走神中陡然驚醒,掛飾鋒利的邊緣刺破了她的指尖,血珠從創口爭先恐後流出。

 “沒事。”女孩低聲說,去兜裡翻了紙巾,紙巾很快被染紅。

 她很喜歡逞強,從小如此。發燒近四十度的時候,也還會迷迷糊糊地安慰人:哥哥,我好像好了,腦袋已經不疼了,飄飄的。

 天色已經完全暗下去了,言月坐在石凳上,怔仲地看著許映白修長的背影。他從藥店出來,給她買了創可貼,碘伏和棉籤。

 她聽他接了個電話,對電話那邊輕描淡寫說,“不去了。”

 許映白的手生得很漂亮,和他的人一般,都像是造物主無法再重來的傑作,倘若把人比作作品。他天生就擁有上天的垂青,自己卻對這些都無比漠視。

 左手的虎口處,有一道細窄的傷痕,像是美玉上的瑕疵。她對許映白避之不及,這次是她第一次看清楚他的手——除去在那年那個荒唐的夢裡,她記得這雙手。

 言月腦子亂哄哄的,耳後通紅,她後退了一大步,差點摔倒。

 許映白什麼也沒說,那雙凝冰般漂亮的眼,安靜地看著她。他放下棉籤,隨後,把藥放在了石桌上。

 他走了。

 言月背起吉他,搖搖晃晃往宿舍樓走去。

 言月高中畢業後,決定去和秦聞渡表白。

 那天晚上,她一字一句,在燈下,寫著給秦聞渡的告白書,寫得很認真。秦聞渡一直陪著她,他是在她身邊,對她好,會給她帶來溫暖的人,也是言月最信賴的男人。理所當然,也會是她未來的伴侶。

 她感謝秦聞渡一直在她身邊。

 也是那天晚上,她刪掉了許映白的號碼,更準確的說,不止號碼,還有所有和他的聯繫方式。

 許映白那時候已經出國了,他放棄了保送名額,高中畢業便出國了。

 她也不知道自己那時為什麼要這麼做,雖然有許映白號碼,可是她極少極少聯繫他。

 天氣一天比一天炎熱,秦聞渡的訂婚宴日子也越來越近。秦家這場家宴上,秦聞渡即將到來的訂婚宴自然也是全場重點。

 “等結婚了,看你們什麼時候可以快點讓我抱上孫子。”秦志鴻樂呵呵說,“到時候你媽也會從美國回來,幫你們看看孩子。”

 “月月還才剛準備進大三呢。”秦聞渡說,“也不用媽帶,到時候有月嫂和保姆。”

 “大三有什麼,休學一年就行了。”秦志鴻笑呵呵的,“年輕些生對身體也好些,恢復得快。”

 秦志鴻是這個意思,男人成家立業,在什麼樣的年齡做什麼事情。如今,秦聞渡事業已經走上正軌,可以考慮生孩子的事情了,秦老爺子目前還沒有孫子,他們當這個先吃螃蟹的人,自然會好處不會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