霧下菘 作品

你63. 第六十三章 我那麼愛你,要拿你怎麼辦……

 言月研究生第二年時, 發生了一件意外。 她考了教師資格證,參加了一個公益項目,大概就是在櫟城郊區的一所留守兒童小學裡擔任短期的音樂教師。 言月還挺喜歡那些小孩子的, 一個個都很懂事早熟。 言月會的樂器多, 教他們彈鋼琴、彈尤克里裡,還有小孩給她寫信, 說每週最喜歡的就是音樂課了。 言月很開心。 和以前當主播對比,她甚至更為享受和喜歡現在這份工作, 覺得治癒又有成就感。 這天下午,言月的音樂課正巧是下午最後一節課。 大家放學了, 她也下班了。 言月回辦公室收拾了一下。 出校門時,她遇到了班裡幾個小孩子, 都笑眯眯的朝她打招呼, 叫她言老師。 言月也朝他們笑。 不料, 幾個小孩子朝她跑來時,沒注意路況,對面正好迎面開來一趟小車。 言月腦子一蒙, 她顧不上多想, 衝上前, 猛地把學生推了出去。 學生摔倒了柔軟的草叢裡, 毫髮無損。 言月卻沒來得及完全躲開, 被小車車頭擦到,重重摔倒在了柏油馬路上。 車主已經立馬剎車,打開車門下來看她,臉都白了。 幸虧在場人多,很快有人撥打了120,救護車來得特別快。 言月躺在擔架上, 但是意識還是清晰的。 手肘火辣辣的疼,護士問她家裡人號碼。 言月的頭剛嗑在地上,眼下正在一陣陣發暈。她想了好一會兒,才費力地開口,報出了許映白電話號碼。 許映白在外地出差,原本預定後天回來,現在不在櫟城。 護士掛了電話,安慰她道,“你老公說馬上回來。” 到了醫院後,醫生給她大致檢查了一番。身上有好幾處外傷,尤其手肘和膝蓋,她右腿被撞到,現在已經走不了路了。 許映白是凌晨的時候趕到醫院的,他得知消息後立馬返程,坐飛機飛回了櫟城。 醫生告訴他,說她多處擦傷,右腿骨折,頭還不知道有沒有問題,需要明天去做一個ct。 許映白來病房時,緊抿著唇,言月第一次見他這種模樣。 像是滿城欲來的風雨。 壓抑又剋制。 “沒事的。”言月反而安慰他,她一張口才發現自己聲音啞了,“醫生說了,沒什麼大問題。” 她躺在床上,仰視著許映白,和平時感覺很不一樣。 言月費力轉了轉視線。 良久,他說,“沒什麼大問題?” 他面無表情看著她,“怎麼才算大問題?” 他只是出去兩天,沒看著她,就出現了這種事情。 言月,“……” 許映白一直很在意她的身體健康,他會定期叫她去體檢。 言月體質不是特別好,雖然目前沒什麼毛病。只是言高詠和言高林都有心臟病,心臟病或多或少都可能有遺傳,好在她目前還沒有任何這方面跡象。 而許映白身體素質很好,他們家族沒有任何遺傳疾病,算是典型的優質基因。 言月說,“許映白,上次你被捅了一刀,我都沒這樣緊張。” 他那次不比她嚴重? 她又說,“等下你不要為難人家司機。” 司機也還在醫院,是個才十八的小男生,才剛拿到駕照沒多久,就發生了這種事情,他嚇得臉色煞白,給她賠禮道歉就差磕頭賠罪了,說之後的治療費用和賠償他都會支付。 其實原本是因為小孩子太興奮沒看路,對兩人而言都是一樁意外。 許映白沒做聲。 他忽然笑了,“言月,你倒是很為別人著想。” 為那個司機著想,也為那幾個小孩著想,只是不為他著想。 她這種對自己的人身安全毫不負責的態度,讓他實在是生氣。 他很寶貝言月,不捨得讓她受一點傷,可是,言月自己不在乎,經常把自己置於危險的境地。 她從小遲鈍天真,是個無可救藥的好人。 和許映白結婚到現在,言月已經差不多瞭解他性格了,知道這種時候,不要和他對著來。 言月挪開目光,若無其事地說,“腿疼。” 許映白轉身要走。 她忙說,“哎,你去哪?” 他說,“去叫醫生來,你不是腿疼?” 言月,“……” 她只好說,“忽然又不疼了。” “哥哥,你來幫我切一個橙子好嗎。”言月說,“我忽然特別想吃。” 她撒嬌,許映白就沒辦法。 他臉色還是冷,在她床邊坐下,給她切橙子。 隨後,一瓣一瓣餵給她吃。 橙子汁液很多,酸酸甜甜的。 言月吞下一瓣果肉,在他沒收回的手指上輕輕咬了一口,“真沒事的。” 言月知道,其實他是在生他自己的氣,氣這些事情他沒法控制。 許映白的安全感來自他的掌控欲,這麼多年,他也確實做得很好,學業、事業,規劃得極為嚴謹,一切也都按照他預想的軌跡在走。 因此,他對所以計劃外的意外,尤其是和她有關的,都極為不適。 言月永遠是他生活裡最大的失控。 許映白沒做聲。 言月說,“假設是你的話,難道不會去救孩子嗎?” 他漠然道,“不會。” 言月瞧著他,忽然笑了,“不,你會的。” 她可以肯定。 許映白只是口是心非罷了,和當年一樣,他愛那麼她了,也不會掛在嘴邊天天說。 許映白沒說話,又餵了她一瓣橙子。 他把工作推了,在這裡陪了她一晚上。 第二天,ct結果出來了,腦震盪。 言月,“……”只是摔了那麼一下,居然就腦震盪了,她的身體真的很沒用。 經常鬧頭疼腦熱,體力耐久極差,性格還嬌氣怕疼。 許映白給她辦了轉院手續,去了櫟城最好的骨科醫院,單獨的vip病房。 治療很有效,每天也吃得好,只可惜她身體素質不好,恢復速度依舊不算快。 醫生叫她回去好好養養身體。 出院後,許映白把她接回了家。 原本言月在家就什麼都不做。這下,更是連路都不用走了,許映白什麼都不讓她做,她只用躺床上休息。 每天下班,許映白回家來陪著她。 果醬趴在言月腳邊,嗚嗚咽咽的。 言月一直臥床,雖然每天還是會有專人來遛它,但是在家就完全沒人陪它玩了。 以前在家的時候,它最喜歡讓言月陪它玩丟球接球的遊戲,只是言月現在腿受傷,沒法再繼續陪它玩。 果醬自己也知道,乖巧地趴在她枕頭邊上,黑漆漆的眼珠子看著她。 “許映白,你陪它玩玩球好嗎?”言月求他。 她實在心軟,看不得寂寞小狗溼漉漉的眼。 於是最後,是許映白妥協,陪果醬玩了差不多一個小時的接撿球遊戲。 言月見他陪著薩摩耶玩,樂得直笑,甚至還偷偷拍了下來。 只是這樣養病的日子過一天兩天也就算了,直到她後來腿傷好了大半,也還是這樣。 言月提出想提前回學校,被許映白毫不猶豫地拒絕。 他甚至不願意讓言月走出臥室。 某天,半夜,她醒來時,感覺他抱著她,在吻她。 不住吻她的面頰、脖頸。 隨後,把她緊緊嵌入自己懷裡。 從她睜開眼,其實許映白就知道她醒了,只是他沒說話,裝作不知道,依舊這樣吻著她。 這段日子,她也不是沒找他抗議過,“許映白,我又不是玻璃人。這次也沒多嚴重吧,你放我出去吧。” “是嗎?讓你出去繼續這樣,然後等你下次被撞散架?”他纖長乾淨的手指握著一杯牛奶,朝她一笑。 言月,“……” 他喂她喝完牛奶,給她擦乾唇角,隨即在她面頰一吻。 分開後,他若無其事直起身,給自己繫好領帶,對她溫柔地說,“等我回家。” 學校同學都差不多知道言月車禍的事情。 她被學校刻意發了表彰,表揚她勇敢善良,為人師表。 學生也來看望她了,都內疚得不行。 言月安慰他們不要在意,平安就好,下次過馬路一定要記得看路,遵守交通安全。 這天,賀丹雪和黃嬈也上門來探望言月。 臥室門開著。 言月坐在床邊,穿著睡裙,披散著一頭黑髮,床邊是一張長桌,上面擺著各種滋補的湯水和中藥。 “這都是什麼?藥麼?”黃嬈說,“這麼嚴重呀?” 她看言月氣色倒是還可以,面頰白裡透紅,比之前略微豐潤了一些。 “不嚴重。”言月無奈地說,“沒辦法。” 只是她必須在許映白回家前解決這些。 中藥是調理身體的。 言月作息不規律,經常為了寫歌熬夜,身子骨一直不是很好,這次還受傷了,中醫診斷後,說她體虛氣短,氣血不足,給她開了這幅方子,要她按著方子喝藥,保持心情愉悅,不要再熬夜。 許映白要她喝,她哪裡敢不喝完。 無論言月說什麼。 他只會淡淡說,你不是說都聽我的? 是上次,她見他半夜沒睡覺照顧她,心一軟說的,哪裡知道許映白一直記得,他搬出這話,言月就沒辦法了。 她今天早上偷偷稱了一下體重,都奔著100去了,比起之前胖了幾斤,臉蛋都圓潤了。 她最近就負責在家好吃懶做,工作學習都推了,每天就休息。 許映白下班後就會來陪她。 其實對於許映白而言,兩人這樣享受家庭生活的日子其實很少,許映白性子喜靜,沒工作的時候,其實是更願意待在家裡的。言月這幾年卻喜歡動,經常拉他出門。 她這幾年性格變化了很多,變得活潑開朗自信了不少。 其實言月原本性格就是如此。 “你老公還真是模範老公。”賀丹雪坐在床邊上,對言月說。 原本以為很清冷,沒想到這麼細心。 言月不知道該說什麼。 她嘆氣,只是真的很無聊。 言月拆掉繃帶後,一個週末,許映白問她要不要出門。 女孩子在家蔫蔫的,聞言眸子一下亮了,“好啊。” 原來是去的一家位於城中的私湯。 新開業的一家邀請制私湯,許映白的朋友是老闆,給他們單獨預留了最好的一處泉眼。 言月倒是也不意外。 許映白喜歡兩人獨處,不喜歡有外人。 對於他來說,也不是不能應酬,許映白可以把人際關係協調得很好。 只是他從來不享受這些事情,他的休息時間,以往都是獨處,如今,就是和她待在一起。 言月洗完澡,換了浴袍。 白霧氤氳。有人從身後走過。 她被一雙手臂打橫抱起。 許映白把她抱到了溫泉邊,放下。 隨即給她解開浴袍。他垂著睫,柔軟的黑髮拂落在她的脖頸邊,癢癢的,言月忍不住屏住了呼吸。 言月和他一起進了溫泉。 霧裡看花,她目不轉睛看著許映白。 她黑髮盤了起來,團成了一個毛茸茸的丸子頭,脖頸白嫩修長。 他沒做聲。 言月去摟他,許映白吻住了她。 太熱了,她有些喘不過氣,面頰緋紅。 “我只有你了。”他沉靜地看著她。 他和父母親人關係寡淡。來到這個世界時獨身一人,也一直獨身一人,沒人真的走近他的心裡過。 直到後來,他找到了願意攜手一生的人。 從那天,問言月願不願意嫁給他時,許映白已經打定主意,要和她一輩子。 他希望她能和他一起度過圓滿的一生。 不等言月回答,唇已經又被堵住。 他還在吻著她,而水下,那雙纖長有力的手已經帶著她的手,放在了他緊實的小腹上,那裡有她的烙印。 “疼嗎?”她聲音軟軟的。 他耐痛能力很強,從不喊疼,也不對人示弱。 可是,這一次。 “嗯。”他說,那雙冷淡漂亮的黑眸一直看著她,低聲說,“多摸一摸。” 他長睫被水打溼,眸光瀲灩,唇格外紅。 她耳後燒紅,又摸到他的心口處,撫摸了一下那處傷痕。 他替她擋了一刀。 許映白又有什麼資格說她呢? 言月知道,再來無數次,他也會毫不猶豫地擋在她面前。 水花被掀起又落下。 “記得我,別離開我。”他力道有些失控,一遍遍要求她,“一直陪著我。” 動作又粗暴又溫柔。 水霧裡,她完全忘了回應,只知道緊緊摟住他細窄的腰。 “我那麼愛你。”良久,他終於低頭,抵住她的額頭,沙啞喃喃道,“我要拿你怎麼辦。” .w.co請牢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