怡米 作品

第12章 第 12 章

 靠坐在門扉前,秦妧跼蹐不安,攏著寢衣遮擋住了庫錦提花肚兜上的一對鴛鴦,雪白的肌膚泛起不正常的色澤。

 “可以了嗎?”

 昨晚被婉拒的心氣兒猶在,一開口,嬌細的嗓音中透著拒人千里的冷淡。

 裴衍同樣靠在門扉上,卻是站立的,微揚的脖頸修長冷白,凸起的喉結玉質鋒利,迸發出了外人見不到的冶麗。

 他深吸口氣,緩緩吐出,斜瞥地上的女子,伸手拉了一把,“薛媽媽走了,適才冒犯了。”

 還是那般風姿特秀、儒雅謙和,叫人挑不出理兒來,可秦妧沒有消氣,板著一張小臉走進湢浴,擰了臉帕擦拭鎖骨下的皮膚,一下下,十分用力,擦紅了雪肌。

 裴衍看在眼裡,眸底隱現異色。他也走了進去,拿起竹槓和齒刷,不緊不慢地清理起口腔。

 秦妧沒有計較,與上次互相留下咬痕一樣,兩人默默清理著自己,誰也不沾誰的氣息。

 明日還要去探望衛老夫人,秦妧想要早睡,擦拭後,默不作聲地越過男人,走出了湢浴。

 門口的倩影消失時,裴衍彎腰漱口,寒著臉走向西臥,掀開疏簾,回到了自己的書房。

 自成親起,他已多日沒有來過這邊。雅緻整潔的書房,是修身養性之地,今夜卻格外空蕩,黑漆漆的沒點生氣兒。

 臨近羅漢床的屏風後,是一張黃檀矮腳榻,裴衍坐在上面,曲指扯了扯衣襟,視線無意中落在牆壁的掛畫上。

 名家孤品,千金難求,當初費了好大的人情才拿到,可逶迤壯闊的山水圖上,赫然多出一個手印,還是三年前,秦妧悄悄來書房與他解釋鵝梨的事時,不小心留下的。

 那時的她,紅著一雙眼,又犟又無助,還留下字據,說一定會請來頂尖的畫師,為他修復畫上的汙漬。

 可他等了許久,沒有等來畫師,卻等來了她和裴灝的大婚,當真是諷刺。

 次日天明,兩人如常前往楊氏那裡請安,之後一併坐進侯府馬車,朝城北駛去。

 寬敞奢華的車廂內,秦妧單獨坐在一側,偏頭盯著車窗外繁鬧的街市。自從嫁入侯府,她從未踏出過垂花門半步,如同一隻漂亮的金絲雀,悶在一方天地間。

 對面的裴衍正在假寐,當聽得幾聲輕咳時,掀開眼簾,“昨晚著涼了?”

 將近立夏,怎會著涼。秦妧搖搖頭,示意自己沒事。

 馬車剛巧路過回錦樓,裴衍叫停馬車,對車伕吩咐了幾句。

 沒一會兒,車伕提著一個瓷盅從回錦樓出來,裡面盛著汁水豐富的煮梨。

 秦妧詫異於裴衍的細心,他們明明處在僵持中,可他還是顧及著她的身體,即便她沒什麼大礙。

 “多謝。”接過瓷盅,她悶頭喝起來,那點兒鬱結也散去不少。

 渴望親情的人,多數敏/感,旁人的一點兒關懷,就能溫暖他們的心窩子。

 察覺出她心境的微妙變化,裴衍忽然坐了過去,捱得很近,近到能聞到彼此身上的氣息。

 “跟我說說,到底為何悶悶不樂?”

 溫柔的語氣,像是在哄人。

 秦妧眨眨眼,不自在地向一旁挪去,可座椅就那麼長,能挪到哪兒去?

 “世子看不上我這個妹妹。”

 裴衍默然,他可以給她很多身份,為何偏偏要做妹妹?”

 是因為心裡有裴灝,想以“妹妹”的身份避嫌嗎?

 想到此,裴衍抬手扣住她的後頸,逼她直視,“妻子和胞妹,我分得很清。你可以喊我兄長,但打從心底,絕不能只當我是兄長。”

 秦妧不太理解他的意思,但從剛剛的細節中,她體會到了被關照的感覺,這便足夠了。她所求不多,身邊有個知冷知熱的人就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