起床難 作品

【136】笑裡藏刀

    昨晚是她為蕭石竹和鬼母值夜,因此剛才是被鬼倩兒從被窩裡拉起來的,才有了這一副完全還沒睡醒的模樣。

    待蕭石竹揮揮手後,鬼倩兒退了出去,順手把門帶上,把還有些睡意尚未消退的辰若,留在了花房裡。

    “坐吧。”蕭石竹把手上下一擺,道:“打擾你睡覺了,對不住了啊。”。

    “沒什麼,有事您吩咐。”辰若說著又不由自主的打了個哈欠,卻還未完全打完,頓覺不妥,趕忙閉嘴。

    “哈欠想打就打吧。”蕭石竹呵呵一笑,走回搖椅上坐下,又道:“這個月給酆都大帝的信,你發了嗎?”。

    “嗯,已經定時聯絡了。”辰若坐在之前長琴所坐之處,臉上漸漸泛起幾分疑惑,問到:“怎麼了?”。

    “你怎麼寫的?”蕭石竹隨口一問。

    “按您的要求,把您寫成不是去逛窯子,就是去賭場的壞人。且正沉浸在拿下鬼王國和讙頭國後的驕傲中,難以自拔。”辰若不假思索地答道:“然後說,吾主正在給您謀職。”。

    她本是酆都大帝安插在鬼母身邊的密探,卻早已暗中倒戈。

    數千年前,當她來到小虞山城不久,一次偶然的機會,鬼母便知道了她的密探身份。但出於酆都大帝喜怒無常的原因,加上如果把她暗殺了,酆都大帝會再派來另一個密使,屆時明槍變成了暗箭,便難以躲藏了。

    於是,鬼母始終沒有動她。

    一晃數百年過去了,雙方相安無事。直到那五百多年前鬼王國攻島,小虞山城被圍。鬼母日夜在城頭督戰,辰若如影隨形。卻不小心被一支亂箭射中左腹。

    本來是一個千載難逢的機會,若是放任著辰若的傷口不管不顧,既能拔掉酆都大帝放在朔月島上的眼睛,又不至於得罪對方;畢竟亂箭無眼,生死有命這怪不得鬼母。

    但看著辰若一臉痛苦氣若游絲的樣子,最終她還是咬咬牙,叫來了太醫。

    鬼母命令御醫無論如何也要救活辰若。且念其除了是密探外,照顧自己也是盡心盡力,她這一念之間又動了善念。戰爭結束後,她便經常去照顧重傷的辰若。

    沒有對比就沒有傷害!久而久之,辰若看著鬼母的一言一行,再回想起在酆都時,探子營中訓練被虐待,被辱罵,最終還要為教官和教官們的上司,酆都大帝賣命,就很是氣憤。且為了任務需要,成年時便被強迫服用了黃棘,使之絕育。

    越想這些陳年往事,辰若對酆都政權就越是牙根癢癢。

    於是,傷好後她對鬼母說的第一句話便是:“吾主,謝謝您像姐姐一樣照顧我。”。

    鬼母微微一怔,她第一次在這個女子臉上,看到了飽含真誠的笑意;於是她也說到:“我們本來就是姐妹。”。從此,辰若對鬼母唯命是從......

    “對了,酆都大帝還問我,吾主知不知道牛頭馬面也是他密探的事。”辰若沉吟思索片刻,又道:“我與吾主商議後,決定回信說,經調查吾主只知道他們是酆都大帝賞賜給鬼虜的僕人,不知道是密探一事。”。

    蕭石竹聞言瞥了一眼鬼母,見對方點頭示意確有此事後,他才看向辰若,微微頜首道:“處理的很得體。”。

    “但他不好騙。”話音方才落地,辰若又好心提醒道:“所以將軍您往日該偷偷摸摸的去青樓,賭場,還得照去。”。曾經是酆都大帝的密探的她,深知酆都大帝不會傻到只派出她一個密探,否則他的帝位早已不保了。

    “嗯嗯。”蕭石竹把頭一點,把目光從她臉上收回看向微笑著的鬼母后,露出一個狡詐的微笑。

    山風“呼”的一聲,透過窗花從屋外吹進來,帶起陣陣芬芳,也帶起了蕭石竹的喃喃細語:“既然能去玩,我何樂而不為呢?”......

    六天洲東面,忘川河北岸。

    成片的圓頂軍帳,整齊排列在空曠的百里臨海平原上,構成了一望無際的行營。

    無數的鹿角、拒馬,環在行營四周邊緣之地上;形成一道長長的屏障,拱衛著營地。

    營中旌旗無數,隨風招展。一隊隊威武雄壯的酆都軍穿插於帳篷之間,邁著整齊有力的步伐,穿梭來往。

    緊握在他們手中的長槍長矛,齊齊豎起指天,如劍山似的;在陰日光芒的普照下,閃爍著滿是殺氣的寒光。

    營地最深處,海岸邊。秦廣王面朝大海負手而立,默默地看著身前這兩片波濤洶湧的大海。

    他的身邊沒帶一兵一卒,只帶著龔明義這個人魂。

    自從上次風煙城一戰立了功,受到酆都大帝的褒獎後,秦廣王便把這個小鬼完全當成了心腹,隨時隨刻帶著身邊,以便更好的為他出謀劃策。

    秦廣王此刻,正看著眼前巨浪滔滔,從遠處呼嘯著,吼叫著義無反顧的撲了過來。再猛力拍打著他腳下的礁石,卻又是一觸即潰,退了回去與後面的海浪瞬間合為一體。只留下浪濤聲和風聲混合在一起,暈繞在秦廣王耳邊久久不散。

    這一切讓秦廣王看得胸中熱血沸騰,興奮不已,還有幾分飄飄然的感覺。

    這片大海的對面,就是他們在短暫的休整後,即將前往攻打的遁神國。又有了立功的新機會,無非只是一海之隔,如此近在咫尺,怎叫秦廣王不興奮呢?

    說來也怪,在秦廣王面前的明明是兩片海洋,卻能一眼便看出何處為分界地。在他腳下前方,一道非常明顯的界限,彎彎曲曲如長蛇一般,向前延伸到了他目光所不能及的天際遠方。

    分界線以北的那片海洋,為碧波萬頃如琉璃,波光明淨似平鏡,就連海風海浪,也平和的多。

    而南面那一片海洋,卻是無邊無際的渾濁,波濤洶湧間海風大作,如獅吼虎嘯般常年經久不息。

    一清一濁間,北面的清水與南面的濁水雖是同流一汪洋之中,彼此相連相接卻互不相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