尤四姐 作品

69、第 69 章(元月十八....)

  這消息震驚了帝后,聖上惶然看了看皇后,皇后則是驚喜交加,霍地站起身道:"真的嗎?果真懷上了?"

  凌溯說是,答得臉不紅心不跳,"前兩日剛診出來的,因正逢阿耶壽誕,沒能抽出空來向阿孃回稟。且殊勝說,這種事丟臉得很,本打算瞞上一陣子,等親迎過後再回稟大人,要不是到了這樣關頭,兒也不會說出來。"

  元皇后自然歡喜非常,合上雙手朝外面的長天拜了拜,"阿彌陀佛,咱家大業已成,卻還沒有一個孫輩,我每每想起這件事就著急。現在好了,有了指望,想是列祖列宗保佑,給我定心丸吃了。"

  但聖上呢,面色凝重,照舊十分不滿,"果真這樣,那就降為良娣吧,另聘個德行無可指摘的,冊立太子妃。"

  結果這話遭到了皇后的反對,"陛下是嫌朝堂上過於太平了嗎,偏要在這件事上做文章?冊立太子妃不是兒戲,如今又有了身孕,從太子妃降為良娣,難道陛下的初衷,是想逼右僕射辭官?"

  新朝方建立不久,朝政上還需辛道昭助益,就算要打壓門閥,也是將來的事。聖上被她詰問得心煩,蹙眉道:"朕沒有逼右僕射辭官的意思,但大婚之前懷了身孕,豈不是更證明辛氏德不配位?"

  "陛下就是想換人,倘或不為換人,這事你不說我不說,誰能知道她有孕了?"皇后長出了口氣,又道,"設置行轅的初衷,確實是為兩個孩子婚前交心,但會出這種事,也是情理之中。年輕的小兒女,朝夕相處不越雷池半步,果真這樣我還要擔心呢!陛下登極前,是在民間長大的,民間尚不許婚前養出庶長子來,陛下倒好,竟要把太子妃降為良娣。這麼做既辱沒了長孫,也為難後來者,長安城中的貴女,沒有一個願意進門就當嫡母,縱然許的是太子,也別指望人家謝恩。"

  所以這件事的可行性是半點也沒有了嗎?為了這忽然冒出來的孩子,原本的計劃也要全部被打亂了。

  聖上心中很是不平,但事已至此,不便過度追究,暫且也只好這樣了。

  這時聽見門上向內通稟,說雍王來了,轉眼便見凌洄邁進了門檻,向上行了一禮道:"阿耶,兒已將亂黨全部擒獲,送到大理寺獄中嚴加拷問,查出來的實情,令兒惶恐不安。那些亂黨裡,有半數曾經投身廂軍,也就是說高存意從修真坊出逃,有本朝的人在背後推波助瀾。"
陛下略怔了下,大有意外之色。
 凌溯順勢將手裡的證詞呈敬了上去,"這是偵辦官員送上來的口供,有五人交代確實受人指使,還有昨日捉拿高存意的左威衛中郎將石璞,向兒吐露了實情,那些人就是他安排的。事發之前有人以他官途不順做誘導,引他監守自盜,將高存意劫出修真坊,而後向陛下檢舉東宮十率府勾連北衙禁軍,構陷兒有反意。"他說著,退後兩步跪了下來,"阿耶,兒生於淩氏,長於阿耶之手,十歲入軍中歷練,跟隨阿耶出生入死,一片赤膽忠心。如今天下大定,權勢惑人,兒日漸惶恐,不知何時就會死於有心之人的口舌之下。"

  一旁的凌洄也跪了下來,拱手道:"阿耶生我們兄弟,戰場上縱然馬革裹屍,我們沒有半句怨言。長兄有功於社稷,謙恭仁惠,軍中無人不曉,願阿耶無惑讒言,不令長兄蒙塵,就是對兒等的顧念了。"

  手上的證詞滾燙,聖上垂眼看了良久,顫聲道:"竟有這樣的事......"

  凌溯略沉默了下,復又道:"一個月前阿耶獲悉,高存意曾向辛娘子送過一枚長生結,阿耶還記得嗎?這事可是已讓阿耶頗為不滿了?但這長生結,如今在兒手上,辛娘子當日便交給兒了,從來不曾隱瞞。其實昨日種種,兒早就有預料,隱而不發,也是為引蛇出洞。兒知道口說無憑,只有拿住了證據,才好向阿耶訴苦,求阿耶為兒伸冤。"

  元皇后站在一旁,幽幽道:"當初在北地的時候,咱們家離平涼公府不遠,你還記得平涼公家六個兒子奪爵,鬧出多少笑話來嗎?區區一個公爵人家,就如此勾心鬥角,我們作為天下第一家,將來這種事只怕也不少。"說罷望向凌洄,"二郎,你可答應阿孃,一輩子輔佐長兄,不生二心?"

  凌洄向皇后叩拜下去,"兒答應阿孃,為阿兄馬首是瞻,永不生二心。"

  皇后說好,又望了望聖上,"我的兒子們,我可以做決斷,但不知陛下其他兒子,可能做到與長兄一心。"

  這矛頭已經直直指向商王了,聖上踟躕了下,抖了抖手裡的紙,"這......這上頭也不曾有證言牽連朕的其他兒子啊,皇后先前讓朕不要偏聽偏信,你自己呢?望風捕影,滿口弦外之音,簡直不可理喻!"

  聖上惱羞成怒,甩手便走出了神龍殿,留下母子三個面面相覷,皇后說也好,"反正他想退婚是退不成了,咱們不能失了辛家這條膀臂。但看他的意思,這件事就算揪出幕後之人,恐怕也是睜一隻眼閉一隻眼,就此含糊過去了。這打脊老牛,如今慣會裝聾作啞,對裴氏的偏心,就算是個瞎子也看得出來。大郎,你自己心中要有數,寸步都得提防。"

  凌溯說是,"阿孃不必擔心,我自會小心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