君萊 作品

33. 第 33 章 你和他斷乾淨,我還和你……

 寧策手裡捏著紙條, 看著上面的字,神色怔了下,遲緩的反應了很久。

 讓他離姐姐遠點。

 這是桑家人給的卡, 還是他姐夫

 一千萬。

 寧策看著這個對自己幾乎是天文數字的金額,猜測這卡應該是姐夫給的, 桑家人出手不會這麼闊綽。

 姐夫給他錢,讓他離姐姐遠點, 是因為他出身不光彩, 不想讓他在姐姐身邊,拖累姐姐, 影響到姐姐的名譽嗎

 寧策眸光微黯, 向後跌坐在椅子上。

 他從很小的時候, 就知道自己有一個不光彩的出身, 私生子, 被親生父親拋棄的野種, 小雜種,似乎每一個低賤的詞語,用在他身上,都不足以形容他的狼藉。

 他的母親, 在懷上他時, 還是桑家的太太,他是婚外情的產物, 是私生子。

 母親因為懷了他, 才會下定決心與桑昌黎離婚,帶著鉅額財產嫁給他的父親。

 他是他的父親為了算計母親的財產,故意製造出的工具。

 在他一歲多時,父親又拋棄他和母親, 捲走母親的全部財產,從此他又多了一個名號,沒有父親的野種。

 母親愛他,為了拉扯他長大,沒日沒夜的給人做工,受盡白眼,長得漂亮的女人單身帶著孩子,時常遭到男人的覬覦,為此經常被主家老闆娘打得渾身是血,為了讓他有口飯吃,傷沒好便會繼續找下一份工作。

 母親更恨他,長久的煎熬折磨讓她痛恨害她淪落到那種境地的男人,也痛恨身體裡留著那個男人血脈的他。

 她是個很能隱忍的女人,平時不會輕易暴露對他的恨意,但她偶爾酗酒,喝醉了就會絮絮叨叨的哭訴這麼多年的不幸,都是他和他的生父造成。

 如果不是懷了他,母親或許不會和桑昌黎離婚。

 漸漸的,他成了母親所有不幸的罪魁禍首。

 有一天晚上,他在睡夢中被遏制住呼吸,驚醒後,是母親坐在他的床前,脖子上鮮紅的指痕,是他的母親,曾想殺死他的證據。

 她熬不下去了,她想帶著他一起死。

 但她最終還是因為內心深處的母性,留下了他的性命,那時,他尚年幼,母親想殺死他,輕而易舉。

 他活了下來,他相信,母親是愛他的。

 她又養了他幾年,確認他可以自己照顧自己以後,選擇結束了生命。

 他跟姐姐說母親是猝死,其實不是。

 母親是自殺。

 相較於猝死,自殺聽起來更讓一個女兒覺得崩潰。

 所以他撒謊騙了姐姐,選擇了一個聽起來更容易接受的答案。

 母親去世後,他打工賺錢,想要攢錢為母親買墓地,但他沒想過要去求助姐姐,因為母親生前,再苦再累,都沒想過回去找姐姐。

 母親不想拖累姐姐。

 他們身處泥潭,聲名狼藉,姐姐與他們來往,會受人恥笑。

 所以他也不會去找姐姐,也從未奢望過,自己一歲以後就沒見過的姐姐會真心實意的接納自己。

 連親生母親都因為他那個卑劣的父親遷怒他,認定他骨子裡殘留著惡劣的基因。

 更何況,是因為他和他的生父,被破壞家庭的同母異父的姐姐。

 但見到姐姐後,他就知道自己想錯了。

 姐姐溫柔善良,並沒有因為他那個惡劣的生父遷怒他。

 她關心他,真心愛護他,他第一次體驗到,沒有恨意的親情。

 他不想離開姐姐。

 可是姐夫不喜歡他。

 他這樣的身世,本就是惹人厭煩,更何況姐夫出身顯赫,必然以有他這樣的妻弟為恥。

 他的身份傳出去,會讓人想起母親那段不堪的過往,會影響到姐姐姐夫的聲譽。

 所以,姐夫要讓他遠離姐姐。

 要離開嗎

 晚上寧策躺在床上,將秦晟留給他的那張的字條拿出來,看了一遍又一遍,內心猶豫不決。

 他想到前天晚上,姐姐在他這裡,姐夫給姐姐打了幾遍電話,姐姐都沒接,是否是因為他的事,發生了爭吵。

 姐夫私下給他卡,揹著姐姐讓他離開,應該是沒有說服姐姐將他送走。

 所以如果他離開了,姐姐必然會找他。

 他不能走。

 像是終於找到了一個合理的理由留下來,寧策將紙條揉成一團,重重的摔進垃圾桶裡。

 他不會成為姐姐的拖累,他一定會努力成長,將來成為姐姐的依靠和驕傲。

 要不要把姐夫給他卡的事告訴姐姐

 姐夫這麼做,肯定是心中對他很是不滿,不告訴姐姐,姐姐可能都不知道姐夫心中的真實想法,無知無覺中在姐夫面前提起他,讓姐夫不高興。

 可若是告訴姐姐,萬一姐姐因此和姐夫發生爭執。

 姐夫揹著姐姐,私下給他卡,應該也是不想和姐姐正面衝突。

 寧策拿起手機,幾次想給桑玥打電話,把秦晟給他卡,讓他離開的事告訴桑玥,但思來想去,最後還是決定不告訴桑玥,當這事沒發生過。

 秦晟又連續好多天沒回家,剛開始那兩天,桑玥想著阮櫻的話,還猶豫過,或許,她真的可以和秦晟嘗試一下,見不到他回家,她心裡會隱隱湧起細微不清的失落,但隨著時間的推移,桑玥動搖的心又堅定了起來。

 上一次,在她拒絕秦晟的表白後,他想不通,住在外面自己冷靜一下,她能理解。

 可是這次,他自己找了藉口回家,大刀闊斧,裝病賣慘試探她的心意,之後又在床上和她纏綿一夜,她在醫院裡照顧了他一整天,僅僅是因為回到家後故意冷落了他那麼一小會,他第二天就報復心極重的對她不理不睬。

 消失了這麼多天沒有人影,桑玥不得不懷疑,他之前對她的那些好,不過是一個男人的偽裝,成年男子為了得到一個女人,最擅長偽裝成深情款款的樣子,越得不到就會越想要。

 她想,秦晟心裡對她可能根本就沒有多少愛。

 即便他是真的喜歡她,這麼多天不回家是因為接受不了她不愛他,桑玥心裡也不太能接受在這種情況下,自己主動向前邁進一步。

 她和秦晟可能還是更適合做一對相敬如賓的夫妻,這樣,無論他多少天不回家,她心裡都不會有任何抱怨,甚至在他回家的時候,還會笑臉相迎。

 可是現在,只要一想到自己曾動搖過要和他試一試的想法,她心裡就陣陣地低落難受。

 她不得不承認,她對秦晟動了心,哪怕只是一點點,也足以讓她心煩意亂,她必須斬斷心裡對秦晟的那一點渴望和念想,及時止損。

 桑玥深吸了口氣,穩住心神,進書房打開電腦,將秦晟拋在腦後。

 夜幕降臨,霓虹燈交相閃爍,照耀著繁華的城市,馬路上,汽車尾燈連成一排,絡繹不絕。

 市中心一家酒吧裡,音樂聲舒緩,調酒師動作優雅的為客人調酒,穿著統一制服的服務生端著酒盤在卡座之間來回穿梭忙碌。

 這是一家以輕音樂為主的清吧,沒有震耳欲聾的勁歌熱舞,舞臺上抱著吉他的歌手專唱情歌,氛圍安靜抒情。

 最角落一排的卡座,一個長相英俊,氣質冷峻疏離的男人已經連續好幾晚出現在這裡,每次過來都是坐在這個位置,自顧自喝酒,引起不少女人的注意力,想要搭訕,都被他一圈卡座上坐著的黑衣保鏢震懾的不敢上前。

 這透漏著絲絲迥異的場景吸引了不少慕名而來的顧客,原本生意有些冷清的酒吧這兩天格外火爆。

 季頌從外面走進來,親眼看到坐在卡座上的秦晟,還是驚訝的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即便他早已從其他人那裡聽到秦晟在酒吧買醉的消息,特意跑過來堵秦晟,依舊覺得不可思議。

 秦晟最不喜歡酒吧這種場所,他和鄭琅偶爾會到酒吧消遣放鬆,但秦晟從來不去,每次約他到酒吧玩,他都嫌棄酒吧是不正經的地方。

 沒想到有一天會在酒吧碰到他,還是他自己進來買醉。

 “晟哥,怎麼一個人在這裡喝酒,沒叫我過來陪你。”

 保鏢沒和秦晟坐一桌,也不喝酒,秦晟獨自坐一桌。

 季頌從吧檯上端了杯酒,坐到秦晟對面,手裡的酒杯在他酒杯上碰了一下。

 秦晟眼皮都沒抬,端著酒杯仰頭,杯中酒瞬間就見了底,招來服務生上酒。

 “怎麼了這是,心情不好”

 季頌按住他手腕,不讓他抬手繼續喝。

 秦晟掀起眼皮,掃了他一眼,神色淡淡,像才發現他似的,問“你怎麼來了”

 “我過來看看你呀,聽說你一連好幾天都在這裡買醉,我還不信,沒想到你真在這裡。”季頌手臂向後搭在椅背上,姿態漫不經心,問道“說說,到底是怎麼了。”

 秦晟垂眼,抿唇不語。

 “我猜猜,是不是和嫂子鬧矛盾了,我聽說你這些天不僅到酒吧買醉,你還有家不回,天天住酒店。”

 秦晟聽他提起桑玥,端起酒杯,又悶了一杯酒。

 濃厚的烈酒順著喉管下滑到胃裡,似有一團火在沸騰燃燒,但心依舊是涼的。

 他不知道要怎麼形容自己現在的心情,這些天,他每晚都會到桑玥那套房子下站一會,隔三差五就能碰到桑玥過去給那個小白臉送東西,有時候,她們還是從外面一起回來。

 他那麼多天沒回家,她一個電話都沒有給他打過,一個消息都不曾問過,只顧著和那個小白臉逍遙快活。

 失望,憤怒,愁悶,悲涼,在心裡交織。

 他深刻的體會到,桑玥,從一開始就不曾對他有過一絲感情。

 她在和他領證的第一天,就做著將來他們會離婚的打算。

 領證第一天,她就完全不記得自己這個丈夫,將他拋到腦後,和公司員工一起吃飯。

 他去她家找她,想約她吃飯,她明明在家,卻撒謊說不在。

 同居第一天,她在書房裡待到很晚,回到臥室倒頭就睡,絲毫不顧忌他這個新婚丈夫的感受。

 他送她禮物,她禮尚往來,等價送回。

 她防著他,怕他分走她賬戶裡的錢,卻將房子給外面的小白臉住,給小白臉花錢。

 他徹夜不歸,她摟著小白臉逍遙快活。

 這些天,他把和桑玥婚後相處的畫面在腦子裡來回翻滾,歷歷在目,記憶猶新,不得不認清現實,桑玥從來就沒有喜歡過他,一直都是他的一廂情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