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99 章

岑沅第二天醒來的時候,還有一點醉酒的後遺症,腦袋有一點昏昏沉沉的。

他還未睜開眼的時候,就伸手揉了揉自己的太陽穴。

這時,旁邊出現一道略帶幾分冰涼的聲音:“醒了?”

岑沅本來還有點迷迷糊糊的,聽到這道嗓音直接就清醒了。

任誰的床邊突然出現一道聲音,都會被嚇到吧?

岑沅第一時間循聲看去,然後就看到了賀霆那張面無表情的臉。

此時,賀霆的臉色很沉,沉得彷彿能滴下水來。

他就那麼站在岑沅的床邊,居高臨下地看著他。

岑沅有些疑惑地從被窩裡坐起身來:“賀霆,你怎麼在這?”

說話間,他注意到賀霆還是穿著昨天那套西裝。

賀霆並沒有開口回答岑沅。

倒是岑沅看著賀霆身上那熟悉的西裝,昨晚的記憶慢慢回籠。

他想起來了。

昨晚賀霆帶他去七星級酒店,準備給他慶生,結果他喝了酒,然後在神智有些模糊的情況下,提到了秦讓這個人。

後來的事,岑沅就記不清了,因為他後來完全醉得不省人事。

從眼下的情況看來,賀霆把他帶回了別墅,還讓他躺在床上睡覺。

而賀霆,顯然是一夜未眠。

岑沅張了張嘴,一時不知道該說點什麼。

倒是賀霆,用有些冰涼的嗓音開了口:“現在酒醒了?”

岑沅點了一下頭。

如果可以,他想繼續睡下去,但是很顯然,逃避得了一時逃避不了一世。

賀霆就那麼神情冷肅地站在岑沅的床邊,一字一頓道:“既然你已經酒醒了,那你現在告訴我,秦讓是誰?”

賀霆的敏銳性一絕,他很清楚地知道,昨晚的事絕不是偶然。

岑沅昨晚在開口之前,分明是對著他的臉仔細看了半天,然後才說出了“秦讓”這個名字。

也就是說,他和“秦讓”的長相極為相似,甚至難以辨別,所以岑沅才會認錯。

雖然賀霆很不想承認這一點,但是岑沅的確極有可能是通過他這張臉在回憶著某個人。

這個認知讓賀霆的情緒頓時不受控起來,他對於岑沅心裡面可能還惦記著某個人,甚至還通過他的臉來懷念那個人的事感到萬分煩躁。

岑沅聽了賀霆的話後,一時陷入了沉默。

他該怎麼回答“秦讓是誰”這個問題呢?

秦讓是他上輩子遇到的人,而他已經穿書了,所以就算想要撒謊都不行,如果他撒謊了,但凡賀霆派人去查一查,就能查出原身的身邊到底有沒有名叫秦讓的人。

但是岑沅又不可能直接就挑明自己穿書這件事,首先他不知道會不會引起一些不好的連鎖反應,其次,他覺得自己說出穿書這種事,也沒幾個人會信。

所以這件事,顯然很難解決。

岑沅的沉默,賀霆全看在眼裡。

臥室裡一時寂靜無比,唯有兩個人淺淺的呼吸聲。

賀霆明顯不會在這件事情上退步,繼續說道:“不想說秦讓是誰是吧?那下一個問題,你喜歡秦讓嗎?”

第二個問題才是賀霆最想要知道的事情,他可以暫時忽略那個秦讓是誰,但是他一定要知道岑沅對於秦讓的真實想法。

岑沅沒想到賀霆的問題一個比一個尖銳。

他本來坐在柔軟的大床上,然而此刻卻彷彿身處於外面的冰天雪地中,連呼吸都有那麼一點停滯。

他喜歡秦讓嗎?

岑沅從來沒有想過這個問題。

或許在那個青春年少的時候,的確有那麼幾分青澀的曖昧。

畢竟他和秦讓當了三年的同桌,彼此從一開始的死對頭,慢慢轉為了類似於朋友的關係,他們會一起做作業,會一起吃飯,偶爾還會在週末相約著一起去壓馬路……

只是後來也不知道什麼原因,兩人慢慢地漸行漸遠,直到岑沅出車禍的時候,兩人的關係都還沒緩和。

只不過這一切的一切,都隨著岑沅穿書而淡去了。

因為他穿書了,來到了新的世界,所以他自動就拋開了上輩子的事,也沒想過自己有朝一日會仔細分析上輩子的事。

然而一場醉酒,打破了這種平衡。

賀霆冷眼看著岑沅的沉默,向來平淡無波的眸子裡如同翻湧著黑霧一般:“岑沅,所以你真的喜歡那個秦讓嗎?”

岑沅總算從自己的思緒中回過神來。

他看向賀霆,頓了一下才說道:“不喜歡。”

賀霆的眸色更加暗沉,一字一頓道:“你猶豫了。”

岑沅在回答這個問題之前,內心很明顯在糾結,所以才會停頓。

岑沅現在腦子也有一點亂,但是他知道眼下自己必須得把問題說清楚。

他認真地看著賀霆,然後說道:“賀霆,我現在喜歡的人是你。”

誠然,他上輩子的時候,可能的確和秦讓有那麼幾分不明不白的曖昧。

但是他現在穿書了,上輩子的事情一切都歸於虛無。

可惜,岑沅的回答並沒有讓賀霆的情緒緩和下來。

賀霆用黑沉的眸子緊緊盯著岑沅:“還記得嗎?我們第一次見面的那天,你對著我喊了秦讓的名字。”

那個時候的賀霆並沒有在意這一點,只是沒想到此時此刻,他會對這個問題瘋狂地在意。

他想知道,岑沅通過自己這張臉,看到的到底是他本人,還是那個叫秦讓的人。

岑沅對此無話可說。

的確,在他們兩人第一次見的時候,他一度把賀霆當成了秦讓,因為他們的長相實在是太像了,可以說是一模一樣。

賀霆的眸光一瞬不錯地盯著岑沅:“為什麼不說話?”

岑沅此刻的噤聲對於賀霆來說毫無疑問是致命的,內心的那些負面情緒不斷蔓延增長。

這也導致賀霆周身的氣息更加冰冷,彷彿四周的溫度都跟著降了不少。

片刻後,賀霆轉身,走出了岑沅的臥室。

岑沅見狀,有心想說點什麼,但是最終,也只能作罷。

他和賀霆之間最大的信息差,那就是他是穿書過來的,這也導致兩人的很多看法就不一致了。

但是他現在又不可能冒冒失失就將這件事說出來,就算要說,至少也是經過深思熟慮,等到時機合適再說。

岑沅意識到這一點後,皺了一下眉,難得沉沉地嘆了一口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