淮青山 作品

第 203 章 拐走仙門小弟子

 被張師姐好奇的人在瀚海殿裡遊蕩。 幾l名墨綠衣袍的弟子步履匆匆地從廊下路過,神情矜傲,光彩照人。 他們是宗主的親傳弟子,衣著佩劍方面跟其他內門弟子又是差一截,衣著尚且如此,地位便更加相差甚遠。 在他們離開之後,主殿門前的柱子後繞出一道人影來。 身披玄色繁複衣袍,長髮用髮帶束起,柔順地披在身後,腰間佩環脆響,隨著主人的走動發出悅耳的響聲。 為了不驚擾人,她隨手在佩環上施下噤聲法咒,之後走動便輕靈無聲了。 要是陸沅在這裡,她肯定會說就沒看過雲姜穿得那麼正經嚴實的時候,與一貫的隨性形象判若兩人。 隨意瞥一眼瀚海殿主殿大門,視禁制於無物推開一道門縫,緩緩步入其中。 雲姜穿過長廊,往後側邁去,打算看一看被好牌打爛的玄天宗宗主究竟是怎樣的人物。 全程中如過無人之境那樣輕鬆,輕而易舉地就找到了玄天宗宗主……的書房。 他人不在,一路過來都沒看見人影。 不是說最近宗主有所感悟,一直閉關不出,在瀚海殿內一定能找到人。 雲姜就差路過他寢殿了,其他地方連人影都沒有。 瞥一眼桌上堆積的玉簡和卷軸,她沒有翻人東西的喜好,只找了個地方坐下等著。 要是能逮住人就最好,把事情一次性解決完了,然後就能跟陸沅一塊出去遊歷大河山川,待上幾l十年再回去。 不多時,就聽見有談話聲隱隱傳來,好像是有人往這邊靠近。 聲音是兩個人,一道是低沉男聲,另一道便是冷淡女聲,想來那男的便是玄天宗宗主。 “那鎮魔山上的大魔?宗主怎麼忽然想到此事?” 另一道聲音答道:“天象言鎮魔山中的大魔將來恐會再起災禍,為禍人間,再現一百六十年前的慘案。我便想趁宗門大比與其他宗門道友攜手將這孽畜殺了罷了。” 屋子裡的雲姜換了一個姿勢,托腮去聽宗主說出他的滅魔的計劃。 想得很周全,不像是一天兩天能想出來的。 不僅想要鎮魔山上的人造大魔死,還要大庭廣眾,聲名狼藉地死去,死在所有人的圍攻下。 “夜觀天象?宗主你不是劍修麼,你什麼時候學會那幫神棍的看家本領?” “……”宗主說,“自然不是我自己看的,是天機閣那邊看的。” “原來如此。”那女聲也沒說信還是不信。 她是典型的劍修思維,一向信奉生死看淡,不服就幹,天機閣那群神神叨叨的人她聽得就難受,向來不願意深交。 兩人越發往這邊靠近,即將到達門前,雲姜隔著窗欞看見兩道人影,就要將門推開。 宗主卻不推門了,他回身說:“宗門大比在即,事務繁忙,如此羽微你且回去吧。” 羽微不疑有 他, ?(格♂格黨文學)?, 宗主也打算走,門都不願意打開了。 雲姜起身去追,一開門,就只能看見轉角一閃而逝的衣角。 竟給他跑了,堂堂宗主在自己家門口因為房裡有人反而嚇跑了。 跟被貓攆的耗子一樣,宗主越走越快,恨不得直接御劍飛行。 宗主疑惑地問:“仙人你跑什麼?” 同樣一張臉,卻在這句問後浮現不甘心的表情,嚴肅正經的老臉變得微微扭曲。 那雌雄莫辨的聲音用他的嘴說:“這人便是我與你說過的深淵天魔,作惡多端,殺人無數,現在我神魂不全,力不能敵,還是走為上策。” 跟在後面的雲姜用神識聽到這句話,都要給氣笑了,這誣陷的話怎麼還張口就來。 宗主就說:“要是想離開,仙人大可御劍飛行,喚來門下長老助陣啊。” 玄天宗宗門裡的護山大陣也不是吃乾飯的,魔修來一個轟一個,保證屍骨無存。 要是換成天魔……應該也能攔一攔,總比沒有強。 就你個破結界能攔個錘子,說不定還會反過來為她所用。 仙人斷然拒絕道:“不行!不能御劍飛行!” 沒有誰比它更明白用什麼姿勢逃跑能延長被逮住的時間,首先就排除天上飛的,往水裡扎的,越空曠的地方逮得越快。 要是真御劍飛行被逮得更快,還會被雷劈,這事它很有經驗。 在腦子裡過一遍以往千百年逃跑之後的下場,墨淵就忍不住給自己捏一把辛酸淚。 猝不及防共享識海的宗主:“……” 長那麼大歲數,還是第一次看見那麼多逃跑不成被抓住的姿勢。 好強的魔女,實在恐怖如斯。 只是…… 宗主說:“不對啊,您不是仙京裡無所不能的仙人嗎?怎麼你的記憶都是給深淵天魔追著跑呢?” 話音剛落,不遠處就站著一道修長身影,正好笑地看著滿臉驚慌的宗主。 墨淵只覺得自己又做噩夢了,夢裡有云姜朝他笑。 她還說:“宗主不問我究竟是何人擅闖瀚海殿,怎麼還像喪家之犬般……”潰逃。 話未說完,雲姜就聽重物落地的悶響,低頭一看,地上趴了個宗主。 “……” 逃跑不成,人竟然直接暈了過去,頭朝下趴地上。 雲姜難得無言地看著地上的人影,邁步過去,看著地上如死狗趴伏的人影。 “張宗主?” 沒人應答,真的暈過去了,識海受損,一時半刻醒不來的那種。 不用說,就算現在把張宗主從中間劈開來找都無濟於事,墨淵已經不在了。 她沒想到墨淵怕成了這樣,寧願冒著摧毀張宗主的識海的危險直接跑路。 不過也是上次的分魂是直接捏碎了,它是該長點記性。 “堂堂一宗之主,自毀傳 承在前,誣陷靈獸在後,還這般識人不清。” 本想把人搖醒詢問一下他的上當經歷,剛伸出手,就忽然感應到小梅山那邊有情況。 雲姜回頭遙望,再看看地上趴著的人影,最終還是收回手離開。 也罷,還不差這一時半會,屆時一起算賬。 剛回到山巔洞府,外面就闖進下山沒多少天的陸沅急匆匆往裡走,神情焦灼。 雲姜沒想到她來得那麼快,驚訝道:“怎麼忽然匆忙上山?” 見到雲姜,陸沅雙眼一亮,直接抓著她的手腕往外拖:“跟我走!” “如此匆忙,要往哪去?”雲姜順著她的力道往外走,好奇道。 陸沅說:“去哪都好,就是不在玄天宗待著。” 不怪陸沅如此匆忙,連解釋的話都來不及說。 原是陸沅接到師妹李凌萱的求助,事情並不是表面上那麼簡單,希望陸沅過去一趟。 陸沅便答應了,之後去理事閣登記出宗門理由時,卻聽見理事長老在跟他的親傳弟子說起了宗門大比準備誅殺鎮魔山山上大魔的事情。 那一瞬間,陸沅腦子轟的一聲,空白一片。 對面的登記的弟子等了許久都沒等到陸沅接令牌,抬頭一看,就對上了她難看的臉色。 以為自己哪裡做得不對惹人生氣了,便戰戰兢兢地喊了一聲:“陸師姐?” 人家現在是金丹期修士,地位不日而語,生氣的後果不是他一個小小的內門弟子能承受得住的。 陸沅回神,拿起任務令牌轉身就走。 前往的地方不是宗門,而是小梅山,山腳下已經換了一個弟子在值守。 陸沅能做到不驚動那個弟子上山,這裡的結界攔住誰都不會攔住她。 路過小梅山劍意碑時她忽然停住,握著手心的手,用的力度不小。 陸沅認真地說:“我要帶你走。” 雲姜點頭:“那好,我跟你走,你說去哪就去哪。” 陸沅看著眼前的人,忽然不想隱瞞,直言道:“天機閣夜觀天象得知將有災厄降世,卦象直指季州玄天宗,宗主認為是鎮魔山裡的大魔會逃脫,便於宗門大比時與其他宗門道友共商滅魔之事……此事已經傳開。” 沒想到她會實話實說。雲姜目光一閃,剛想說什麼。 那邊,陸沅接著說:“道義上,我知曉天下之重,若有差錯那便是生靈塗炭。” “可情誼上,我更做不到冷眼旁觀。” “此番兩難全,最強烈的願望就是帶你走。” 語氣雖輕,其中的堅定讓人無法忽視,情感發自肺腑。 雖然時間很快,但她是真的經過深思熟慮,每一個想法都指向現在想做的事情。 意隨心動,她想做,就做了。 陸沅說:“我現在是金丹期,若是宗門不容我,將來前往玄瀾界之後給予玄天宗靈器保證能償還這些年的培育之恩。” 而且修仙 者不能留下未償還的因果,容易產生心魔,於修行一道產生阻礙。 看著那雙眼睛,她堅定地向對方保證:“我一定要帶你走。” 人若是含蓄,說出來的情意都是七彎八拐,讓人難以察覺的。 剛剛她那番話字字句句不提未來,其實已經把雲姜放進未來去考慮,是生命中另一個重要的角色。 雲姜反手握住陸沅的手,另一手舉起,豎起三根手指:“我雲姜向天道起誓,今生絕不會做出有害人間的事,否則天打雷劈。” “別…”陸沅一聽這話,下意識就像阻止她說完,卻被人按著腰聽完。 她倒是嘴快,攔都沒能攔住,陸沅只覺得心臟一片溫軟,鼻頭都要發酸了。 這人真是,懂得阻攔別人別胡亂起誓,自己確實那個最愛胡亂起誓的人。 “我又沒有不信你,天打雷劈這事是能瞎說的嗎?”陸沅有些氣急。 若她真是大魔,那便是強忍天性發出的誓言,不可為不情深意切。 可究竟是不是大魔……這事還不一定呢。 雲姜說:“我不會做讓你擔心的事情,也不會做讓你為難的事,別怕。” 陸沅久久不言,只用泛紅的眼眶看她,撲了人滿懷,雙手環抱著她的腰身。 只是說完之後,天空一直沒有反應。 一般修士起誓都會得天道回應,表明誓言成立。 若是拒不履行,將會被天道降雷懲戒。 陸沅從她懷裡抬起頭,奇怪地往天上望去。 雲姜才想起這回事,趕緊咳一聲,暗示上邊趕緊給點反應啊。 碧空如洗的天空才後知後覺地響了幾l聲,又迫不及待平靜下來了。 陸沅:“……” 不知道為何,莫名想起那天自己渡劫時遇到的劫雲。 這敷衍中又帶著點聽話的態度如出一轍。 沒能深想下去,旁邊傳來的話拉走她的思緒,雲姜問她:“那要是我惱羞成怒,不願起誓,還殺人,你又當如何?” 陸沅雙手託著她的臉:“你不會。” 她沒再說話,但眼神裡傳達出的意思很明顯。 “若是會,那我就會生隨死殉。” 她和天下蒼生,一個都放不下。 …… 可出去也是一個問題。 陸沅想著雲姜那麼大一個人,能瞞得過修為不如她的宗主和長老們,可也不能頂著生面孔出去。 然後她手裡就多了一塊玉佩,玉佩裡住著雲姜。 玉佩亮了亮,發出了雲姜的聲音:“走吧,這樣就不會給發現了。” “……好。” 陸沅手託著玉佩,恍惚自己像是山下流傳的話本里的主人公,撿到的戒指裡裝著仙人老爺爺,時不時會出聲指點,助益良多。 “對了,你匆匆上山拉我去私奔,打算私奔去哪?” 下山的時候,雲姜陪她閒聊。 陸沅說:“清溪鎮,我帶你先去清溪鎮,再去永河縣。” “為什麼要先去清溪鎮再去永河縣?”雲姜覺得永河縣這個地方有點耳熟。 陸沅解釋:“我交好的凌萱師妹在那,她跟少宗主還有我妹妹困在那裡了,我去看看情況。” 雲姜應了一聲,她還想起永河縣是什麼地方了。 永和縣前身是綠柳鎮,經過這些年的發展從小鎮發展成一座繁華臨江的縣。 而綠柳鎮就是原身罪名之一,滅鎮吃人裡被滅掉的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