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遊子吟》

姬青虞始終都沒能找到第二份可以在晚上下班回來能做的工作,一連失敗了快半個月後,她決定試點別的。




她首先看中的就是陳奶奶這樣早上擺攤的小生意,早餐已經有陳奶奶了,她在想自己能不能下班回來去擺擺夜宵攤子。




這麼想著,姬青虞這天下班後就到陳奶奶那裡了。




陳奶奶晚上不出門,姬青虞晚上還沒去她家做過客呢,進門就看到陳奶奶手裡拿著塊布,對著燈光在縫些什麼,姬青虞湊過去,發現老人在縫一件衣服。




“過來啦。坐。”




陳奶奶耐心地縫著一件一看就是小孩子穿的衣服,姬青虞摸了摸料子,發現很是細緻,和陳阿旺平時穿的衣服不像是一類,她奇怪道:“這是給阿旺縫的衣服嗎?”




“那小子哪穿得著這個。”陳奶奶笑了,說:“這是我從服裝店拿的活計,他們賣一些衣服打的招牌就是手工縫製,我正好會一點,就偶爾能接點活幹。你找新工作怎麼樣啦?”




姬青虞撇撇嘴,搖頭:“別提了。我還想來找您問您擺攤的傢伙式是怎麼置辦的呢,我現在打算看看能不能晚上出去擺攤賣夜宵。”




“夜宵啊,你小姑娘可不適合做這個。”陳奶奶一臉不贊同地給姬青虞科普了原因。




原來貧民窟這邊晚上治安很亂,大量年輕無人管制的夏族年輕人都會在晚上出來到處亂逛,喝酒的,嗑藥的,還有隨便找個人就亂來的,如果和他們是一類人倒也沒什麼,但是陳奶奶知道姬青虞是難得有眼見願意好好生活的人,和王蘭一樣想攢錢上申明補習班呢,可不想她被那些人帶壞了。




別的不說,萬一懷孕了,就得耽誤一年了。




打胎是不可能打胎的,聯邦的所有人口,包括受精卵都是聯邦的財產,誰敢有意傷害,是要判重刑的。




“你和我學學縫東西吧,不過這個費眼睛和心思,你試試能不能學會。”陳奶奶把姬青虞拉到身邊,耐心地教起她縫紉來。




姬青虞感激不已,老老實實地跟著陳奶奶學穿針引線縫東西。




在自己上手縫出了幾個醜八怪形狀後,她再看到陳奶奶縫出一條條筆直又細密的針腳,不由發出驚歎:“您的手可真巧,還能縫小鴨子呢。都是人手,我這手怎麼就不長您這樣啊。”




陳奶奶笑眯眯的,眼角眯起,一邊繼續糾正姬青虞,一邊道:“我這才算什麼,以前我們這裡有個女孩子,那才叫厲害呢,據說是她家裡傳下來的手藝,縫出來的東西跟畫一樣,不得了……”




姬青虞和陳奶奶一學就是一個晚上,但是她這手笨的,農活幹的不怎麼樣,學縫衣服好像也天賦平平,她不由有些喪氣,陳奶奶照舊笑眯眯的,為了哄她繼續學,還說可以教她一首縫紉的民謠。




姬青虞看著一臉慈祥的陳奶奶,想到了自己的姥姥,一時眼熱,她用手背抹抹眼睛,鼓起精神追問民謠。




陳奶奶用針劃過銀髮,唱起了民謠:“慈母手中線,遊子身上衣。臨行密密縫,意恐遲遲歸。誰言寸草心,報得三春暉……嗨,這是別人傳下來的舊民謠了,我唱得不好。”




而一邊,原本一臉期待的姬青虞在陳奶奶開口的那一瞬間,就已經僵在了原地。




這不是孟郊的《遊子吟》嗎?怎麼會變成陳奶奶嘴裡用來說縫紉的民謠?她不知道這是詩歌嗎?




姬青虞的指節在這一瞬間被交握的手捏得發白,她強忍激動,緩緩問出了自己心中的問題:“這首……民謠,歌詞寫得真好,陳奶奶,您知道它的歌詞是誰寫的麼?”




“都說了是民謠了,這誰知道呢。我也是聽人唱,覺得好聽,才學了。”




“哦。”姬青虞失望了應了一聲。




從陳奶奶那裡出來,孟郊的《遊子吟》反覆迴響在她腦海裡。




這到底是怎麼一回事呢?難道真的是因為夏族文明遺失,所以所以夏族人都不記得這些文明的發源了嗎?就像現在被稱為通用語的漢語一樣,文明消失了,只剩下些許文明的痕跡,大家仍然使用漢語,卻已經不記得這是自己的語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