瀛洲玉羽 作品

211.君父 天威難測。

張英是這份賞單裡為數不多的重臣,也一直是玄燁的心腹近臣。

此人之前不但是禮部尚書,還是內閣學士和翰林院的掌院。而且他還奉旨監管詹事府,是太子的頭號老師。可謂身兼數職,極得玄燁信任。

不過,去年親征時玄燁病了那一場,回來後……就出了點兒事。

當時,朝廷要為陣亡殉國的佟國綱舉行葬禮,因為是皇上的親舅舅,又是死在沙場,喪儀極其隆重。玄燁親自擬了諡號,又命禮部撰寫祭文。

然而,祭文交上來後,玄燁卻突然斥責禮部,說其撰寫的這封祭文“極為悖謬”!

彼時張英正是禮部尚書,此事一出,玄燁說他身為主官,如此大事卻不能詳審祭文,實屬失職。

緊接著,張英就被免去了禮部尚書的職務,很快又因教習庶吉士不嚴,一口氣被連降了三級。

……

那是沈菡第一次那麼清晰地感受到“君”和“父”的區別,也是第一次那麼清晰地感受到‘太子’這個位置,是多麼危險的一個位置。

君與父,這兩個身份明明是同一個人,可是在玄燁的心裡,卻有著這麼清楚的邊界感。

他當時對太子的表現很失落、失望、生氣、傷心,身為父親的玄燁能原諒,能平復情緒。

可是身為君王的康熙皇帝,卻不能原諒。

君威不可犯,父親對兒子的表現不滿意,可以不計較,不表示,甚至很快就不記得了。

可是君王對太子的表現不滿,卻不會隱忍怒火或是得過且過。

君王只會敲打、警告,要求太子必須做到他的要求。

父母可以適應子女,可這世上,只有太子去適應皇帝的,卻沒有皇帝去適應太子的。

玄燁沒有直接和太子說,他也不能公開談論對太子有所不滿,所以只能用這種迂迴的方式來警告太子……

而太子……什麼也不能做。因為根本皇帝沒有正面的斥責和訓斥,所以他無法請罪。

或許,他連自己究竟錯在哪兒了都不太清楚,只能惴惴不安地各種猜測,卻連問都不敢問一句。

這樣的一對父子……怎會沒有隔閡呢。

太子的存在,註定會分割君權。

他們是天生的敵人。

沈菡對著這份單子思量——現在張英的名字出現在了賞賜的單子上,說明此人,大約是快要起復了。

還有王惔,也是突然就被拔擢到內閣學士的位子上。

沈菡又想起選秀,太子妃的孃家不過是個三等伯,而三福晉之父彭春卻是三等公……

她默默用筆在張英的名字後挑了個勾,把單子遞給季綸:“單子上這幾位大人都有了年紀,之前我讓針線房做了幾副護膝,和年賞一起送過去。就說天氣嚴寒,皇上與本宮顧念幾位大人腿腳不好,特意命人為他們做的。”

“是。”

季綸接過賞單自去辦差,沈菡這邊看看時辰,也該給小十一餵奶了。

小十一是個食量超大的寶寶,還不滿一歲,卻比雅利奇一歲的時候吃得多多了。

十個月的孩子吃奶已經開始很不老實了,左右蛄蛹,一會兒趴跪起來像個小□□,一會兒乾脆蹬直了雙腿想要站起來。

沈菡無奈地一遍遍把小十一翻過來:“你說說你,有站著吃奶的嗎?”

小十一露出四顆小奶牙衝她甜甜地笑:“媽媽!”

沈菡高興地笑著應他:“哎!”

額娘這種叫法對小嬰兒來說太難了,還是媽媽爸爸叫起來更容易,孩子先學會發的一般都是‘媽’這個音,所以沈菡一般在寶寶會發音後會教他們先學‘媽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