烽火戲諸侯 作品

第一千零七十四章 早知會被仙字誤

    周姝真倍感無力,悄悄試了一下,看來那位陳劍仙倒是沒有攔阻她重新落座。

    坐在主位那邊的高君幾次想要開口言語,都是欲言又止,怕就怕打圓場不成,反而火上澆油。

    本來今天議事內容,關於如何開場白,她就在心中反覆演練打草稿,字斟句酌,這番煉字,真是比起煉氣還要用心和謹慎了。

    高君心知肚明,不管敬仰樓周姝真和武夫曹逆說什麼做什麼,其實以她對陳平安的瞭解,不至於徹底撕破臉皮,可要是她說錯話了,就會很難收場,甚至有可能一開場就是收官,徹底不用談了。

    ————

    附近的螺黛島,大木觀專門贈送給狐國的私宅古月軒,沛湘一走,就只剩下長命,謝狗和郭竹酒這三位“狐國譜牒修士”了。

    貂帽少女坐在觀景臺欄杆上,眼看著那位不敢以真容示人的鬼物登上島嶼,走上臺階,看架勢,殺氣不小哇。

    謝狗笑道:“古月軒,古月胡,諧音狐,這位湖主宮花真想得出來,這不等於秋氣湖當面罵狐國是一窩騷狐狸嘛。”

    長命微笑道:“大概是宮花覺得既然沛湘山頭就叫狐國,想必不會計較這個了。再者外界都對狐國不清楚,”

    郭竹酒突然說道:“從狐國之主沛湘到弟子羅敷媚、丘卿,再稍作推衍,到整座狐國的作風習氣,他們在師父那邊藏得越深,偽裝越好,越是戰戰兢兢,生怕說錯一個字,那麼他們在狐國內部和狐國之外,反彈越大。”

    謝狗本想對自家盟主溜鬚拍馬一句,只是一想到白髮童子的可憐下場,如今還不知道自己被剔除“私籙譜牒”了,貂帽少女就只好閉嘴不言,可別自家山頭就只剩下郭盟主一人、空有將帥坐鎮大帳而無小卒子鞍前馬後啊。

    長命點頭道:“是這個道理。”

    郭竹酒轉頭望向這位落魄山掌律,少女面帶疑惑。

    長命舉起一隻手,五指攤開,輕輕搖晃幾下,笑著解釋道:“山主有過提醒,我只是照做了。”

    郭竹酒點點頭,“是我師父的一貫作風。”

    簡而言之,就是給狐國一部分自行其是的自由,原因很簡單,讓狐國還是狐國。

    但是有朝一日,狐國修士的腳下道路,是往上走的,而不是一條人心不古、江河日下的下坡路。

    不過有些道理,外人出乎好心苦口婆心說上千百遍,或是聽者無心,或者不信就裝傻,都不如事到臨頭、有錯糾錯來得有用。

    謝狗故作恍然,“我們山主真是慧眼如炬,深謀遠慮。謀略道力如此之高,不去當個文廟副教主,說不過去。下次去於老兒的桃符山填金峰,定要繞路走一趟中土文廟,見不著至聖先師和小夫子,也要與文聖老爺和經生熹平說道說道,將此事提上議程,又不是文廟正教主,增添一位副教主而已。郭盟主,屬下這麼說,還算妥當,不會被記賬吧?”

    郭竹酒說道:“別添亂了,中土之行,公事公辦,你只管帶著那些金精銅錢交給桃符山,忙完這個就回落魄山。師父說過,一個大山頭也好,朝廷衙門也罷,最怕中堅力量的譜牒修士、當官的沒事找事,刻意邀功行事,或是為了自身陣營、衙門的利益,故意曲解上邊的本意,或是為了自保不出紕漏,簡單了事一刀切,導致枝蔓雜亂橫生,與上邊的初衷背道而馳,最後結果就是一團糟,上邊的人被矇在鼓裡,下邊的人怨聲載道,一旁事不關己看熱鬧的唯恐天下不亂,說著一大堆風涼話,有識之士自有義憤填膺的道理。”

    長命對這個來到落魄山沒多久的郭竹酒,越來越喜歡。

    她甚至內心深處,都有一個大膽的想法,第二任落魄山掌律,不如?

    關於如何當好一山掌律,其實長命起先是沒有半點信心的,所幸落魄山山上,大家都有個默契,有事不知問廚子。

    朱斂給出的錦囊妙計,就一句話,道理簡單且易行,讓長命茅塞頓開,一下子就有了方向。

    “平時最好說話,見誰都和和氣氣,真遇到事情了,最不好說話的那個人,就是掌律祖師。”

    所以長命就故意問道:“郭竹酒,為何會有這個關於狐國的悲觀看法?”

    郭竹酒隨口說道:“我不是對狐國和沛湘感到悲觀,是不看好……人心,不看好狐國那股積重難返的風氣習俗。”

    大概是當年在避暑行宮被師父影響很大,比如講理不舉例等於空口白牙耍流氓,郭竹酒略作思量,就給長命舉了個例子。

    當年在避暑行宮,大家某次難得忙裡偷閒,下棋一道先手無敵的師父,只在棋盤下出三十幾手,玄參曹袞幾個麾下大將,就認定林君璧這個投靠愁苗那邊的叛徒必輸無疑了,至於審時度勢、良禽擇木而棲的顧見龍和王忻水,也開始吵吵嚷嚷著趕緊下一局,讓林君璧要點臉,別浪費咱們隱官大人的寶貴光陰……

    在歸攏棋子期間,師父給他們提出了一個小問題,“假設有甲乙丙三人,從高到低,階級森嚴。作為乙,是希望甲對自己‘具平等觀’,代價就是乙必須對丙同樣‘具平等觀’,還是希望甲在自己這邊維持威嚴,喜怒無常,然後任由乙在丙這邊胡作非為,甲也不去管。”

    林君璧率先給出答案,“當然是後者,因為這就是人性。”

    放在這裡,落魄山就是那個甲,狐國是乙,福地天下是丙。

    郭竹酒淡然道:“我師父對狐國作平等觀,以禮待之,如今狐國這裡那裡做差了,以後是要還債的。”

    謝狗揉了揉貂帽,讚歎道:“好個恩威並施,教化敲打兼備,王霸之道!”

    郭竹酒趴在欄杆上,都懶得看那大木觀內的動靜,只是眺望遠方,眼睛裡藏著細細碎碎的心思,嗓音柔柔,勸說道:“拍馬屁非你所長,這是箜篌的長項,這就叫各人有各命,你好好練劍就是了,唾手可得的十四境劍修呢,萬年以來,有幾人敢說‘一定’二字。”

    謝狗一邊伸長脖子望向那座道觀,一邊豎耳聆聽郭盟主教誨,點著頭,嗯嗯嗯。

    長命繼續問道:“你覺得魏良與他的道侶‘解角’,在議事之前,主動走到山主跟前,是不是禮數使然?”

    郭竹酒笑呵呵道:“禮數是禮數,風波也是風波,都是魏良故意為之,畢竟是當過一國皇帝的人,老謀深算,算準了我師父的性格,還有那條湖蛟的脾氣。師父呢,好說話,便順水推舟了,一半是幫忙魏良教訓那頭以後肯定會胡作非為的湖蛟,讓她不要太不知天高地厚了,一半是答應了魏良見機不妙便想著置身事外的請求,因為魏良肯定算準了這場議事,他們這一方,不會有任何好果子吃。”

    長命笑道:“怎就註定沒有好果子吃了,我們山主是奔著有商有量好好議事去的。”

    郭竹酒說道:“魏良知道我師父的性格,更知道家鄉這邊眾人的性格嘛。”

    長命問道:“那你覺得山主會……動手嗎?”

    郭竹酒咧嘴一笑,“這個問題好沒趣,師父早就給出答案了,啥叫最大的反派?!”

    謝狗輕聲問道:“郭竹酒,避暑行宮走出來的劍修,都是你這樣的?”

    “你就進不去避暑行宮。”

    郭竹酒拍了拍謝狗的胳膊,少女尖尖的下巴擱在欄杆上,“不過你也根本不用去避暑行宮浪費光陰,你如果是我家鄉的本土劍修,我敢保證,無論是白景還是謝狗,一定會很受歡迎的,比陸芝那大長腿更受歡迎,不光是因為你劍術高,可以成為城頭巔峰十劍仙之一,更因為你的性格很討喜,是我們最認可的,天不怕地不怕,是純粹劍修,說不定我家鄉的城頭之上,就可以有一位女子劍仙在上邊刻字了。”

    謝狗雙臂環胸,哈哈笑道:“這樣啊,可惜鳥。”

    光憑郭竹酒的這番言語,如果今天劍氣長城猶在,劍修們都在,她說不定就直接御劍遠遊,去劍氣長城當個守城的外鄉劍修了。

    必須刻字,她必須也必然可以做掉兩頭蠻荒飛昇境大妖,不寫白景,就寫小陌!哇哈哈,天底下有比這更好的情書嗎?!

    ————

    秋氣湖岸邊,刀客烏江,依舊老神在在釣著魚的袁黃,還有疊葉山乞花場的山神娘娘元嘉草,道號綠腰。

    相較後來的那幫江湖武夫而言,他們幾個算是“老熟人”了。

    袁黃問道:“鍾倩都去大木觀了,你怎麼不跟著去?”

    烏江沒好氣道:“鍾倩的身份就擺在那裡,我又不在湖山派高掌門受邀之列,去了就被攔在道觀門外,傳出去名聲不好聽。”

    有人好奇詢問這位驀然間就更換裝束的男子,到底是何方神聖。

    烏江伸手拍打刀鞘,“他啊,就是當年親手做掉魔頭丁嬰的那個陳劍仙。”

    眾人頓時驚歎不已,兩眼放光,嘖嘖稱奇,“竟然是他?!”“是我們有眼無珠了。”“都說南苑國京城拉開帷幕的攔街廝殺,到最終落幕的城頭一戰,幾可比肩百年前的朱斂一人殺九人,如果早知是這位大名鼎鼎的陳劍仙重返江湖,方才怎麼都該與他多說幾句的,失策,真是失策了。”

    烏江伸出手指,指了指其中兩位江湖高手,幸災樂禍笑道:“你們一個個的,都是奔著鍾第一鍾大宗師來的,眼睛裡哪有這位陳劍仙。先前大夥兒一起閒聊,都不給人家說話的機會,陳劍仙兩次主動插話,結果你們倒好,個個裝聾作啞,自顧自在那邊可勁兒捧鍾倩的臭腳。虧得我使勁朝你們倆使眼色,好心暗示你們兩位,好歹人家陳劍仙主動問了,你們就稍微給點面子,陪著聊兩句,不說報個身份混個熟臉什麼的,以後再有見面的機會,總是一點香火情。現在好了,人家終於顯露身份,御劍遠遊大木觀了,傻眼了吧?”

    其中一人內心惴惴,小心翼翼問道:“烏江,你與陳劍仙相熟,他不會記仇吧?”

    先前那個貌不驚人的陳劍仙確實主動詢問一句,他當然聽見了,只是故意沒搭理,當時斜眼餘光瞧見對方也沒說什麼,自然就更瞧不起對方了。

    烏江臉色如常,哈哈笑道:“不至於,絕對不至於,陳劍仙是什麼人,胸襟氣量大得很。我當年就是與這位遊戲紅塵的陳劍仙,偶然相逢於江湖風雪夜裡的一座路邊酒鋪,只因為酒鋪裡只剩下最後一罈美酒,我們都是好酒之人,就起了點芝麻大小的誤會,不打不相識吧,我這暴脾氣,你們都是清楚的,一個箭步欺身而近,身形飄若一縷青煙,轉瞬間就來到了陳劍仙,當然,好酒之人,爭酒是雅事,我當時刀沒出鞘,擱放在對方肩膀上邊,輕輕拍肩幾下,陳劍仙不也沒生氣,只是雙指併攏,輕輕挪開刀鞘,主動讓出了那壇僅剩的美酒,反而誇讚我刀法不俗,未來武學成就必定很高,我與他一見如故,買了酒水,就一起同桌喝酒起來,屋外大雪茫茫,屋內兩人煮酒論英雄……”

    眾人唏噓不已,大為豔羨此舉,“美談,確是一樁江湖美談。”“烏少俠可謂藝高人膽大,陳劍仙更是仙家氣度,在一個風雪天氣裡,能與這麼一位劍仙同桌對坐同飲一罈酒,這幅畫面,只是想象一下,就要心神往之。”“都說山上仙人能夠預見未來事,開口說話總是一語成讖,從不落空,有的放矢,看來烏少俠以後躋身四大宗師之列,穩當了!”“不曾想一位好似古書上走出的劍仙,竟然如此平易近人。”

    袁黃和疊葉山乞花場山神娘娘是知曉內幕的,對視一笑,也不拆穿烏江的“當年”,其實就在今天。

    元嘉草覺得這個張嘴就來的烏江,不去天橋當個擺攤的說書先生真是可惜了。

    另外一位江湖高手,如釋重負之餘,小聲嘀咕道:“方才真看不出他是一位傳說中的陸地劍仙啊。”

    烏江嗤笑道:“你這個人真是有意思了,自己沒點眼力勁,還怪人家沒有劍仙風采?”

    袁黃拋下魚竿,起身說道:“離得實在太遠了,什麼都看不見,烏江,敢不敢陪我一起偷摸去趟鄰近大木觀的玉簪島?”

    烏江眼睛一亮,立馬拎著刀鞘起身,“”

    元嘉草也是躍躍欲試,很有幾分興趣的樣子,袁黃笑道:“山神娘娘你就別去了,有山神祠廟道場,不宜犯禁,跟煉氣士們結了仇都沒處躲,我們這些居無定所的江湖莽夫才可以無所謂。”

    烏江豎起大拇指,“袁黃,你這個朋友,我交定了!”

    一看袁黃就是個到哪兒都能吃香喝辣的主,靈活變通,不像自己,風骨太重,做事古板,窮的叮噹響,混來混去就混出個寒酸。

    袁黃笑道:“好說,江湖路山水迢迢,終究是日久見人心,是不是朋友放在心裡,別斬雞頭燒黃紙就行了。”

    烏江說道:“好說好說,回頭我跟陳劍仙多討要幾壺仙家酒釀,這件事,真不是我吹牛不打草稿?

    ?”

    袁黃笑著點頭,目視前方,“記得多跟陳劍仙討要幾壺,我酒量不錯,要麼不喝,飲酒必醉。楊柳依依,春濃酒釅,幸逢一二同道,豈可不爛醉如泥!”

    烏江揉了揉下巴,“搶我話了。”

    袁黃腳尖一點,身形長掠,如飛鳥掠水,大笑道:“又吹牛皮,‘釅’怎麼寫都不知道吧。山神娘娘,記得幫我看好魚簍!”

    烏江懷捧刀鞘,嘿嘿一笑,跟著袁黃直奔玉簪島。

    元嘉草坐在原地,笑著答應下來,讓袁黃只管放心當那翻牆賊,只是到時候被大木觀仙師驅逐,千萬別原路返回,連累了自己。

    雖然不清楚那位身為外鄉謫仙人的陳劍仙,這趟去大木觀所為何事,看樣子不太像是坐下後喝點酒水就離場的。

    但是這位山神娘娘的內心深處,只有個想法,相信他見過了袁黃和烏江這樣的年輕江湖人,總不至於太過失望吧?

    反正她覺得江湖上有袁黃、烏江這樣的年輕人,是一件很美好且很有趣的事情。

    魏良在湖邊碰了一鼻子灰,在那位陳山主先行去往大木觀之後,他先將落水的道侶“解角”救起,抱著她御風一路遠離秋氣湖,最終在一座鄰近秋氣湖的北晉國青山之巔停步,落下身形,山中高低各有道觀、寺廟,但是並無練氣士,都是凡俗夫子,他其實在得到請帖的第一時間,就帶著龍袍少女秘密潛行至此,在山中隱蔽處結茅,人跡罕至,山風凜冽,常有虎豹出沒,魏良還要反覆叮囑她不許輕易洩露行蹤,免得太早與兩國朝廷打交道,壞了他的某些佈局謀劃。

    雙方名義上是道侶,其實更像是志向、利益皆一致的道友,約定雙方將來都與如今那湖山派高君境界相當了,就去尋找幾種道家陰陽互補的房中術,真正成為道侶,大辦一場酒宴,然後開宗立派。其實當時給自己取名為胡焦的龍袍少女就覺得奇怪了,她便與魏良詢問一句,你說的是開宗立派?與開山立派有什麼不一樣嗎?

    魏良沉默許久,才說外界那方天地,山上仙府,宗字極大,教字最大。與我們這邊江湖門派的某某宗、什麼教,不可同日而語。

    一位少女擔憂問道:“爹,這是怎麼回事?”

    魏良笑道:“沒事,胡焦只是受了點輕傷。”

    今日茅屋這邊,還有個真實年齡不小卻貌若少女的煉氣士,魏真,正是魏良的女兒。

    身為南苑國公主魏真,不同於早就登基稱帝的兄長魏衍,她是有修道資質的,而且相當不錯。按照魏良的預估,憑藉南苑國朝廷蒐集而來的那些道書秘籍,魏真將來開闢出洞府,接納天地靈氣,並非是什麼奢望,運氣再好幾分,比如得到某座山頭那位山主的青睞,與他一般躋身距離結金丹只差一線的龍門境,都是有一定把握的。

    魏真習慣性伸手給胡焦把脈,點點頭,“氣象平穩,確實沒什麼大礙。”

    只是當魏真運轉調用更多的自身靈氣,試圖按照某本秘籍所寫“祝由術”來給龍袍少女看病,剎那之間,魏真指尖便傳來一陣劇烈疼痛的灼燒感,使勁搖晃胳膊,好不容易才驅散那種如指尖觸及滾燙炭火的刺痛,魏真憂心忡忡,沉聲問道:“父皇,她到底招惹到誰了,後遺症很大!”

    魏良猶豫了一下,以心聲言語道:“是陳平安。”

    魏真愣了愣,掩嘴笑道:“還好還好,萬幸萬幸!”

    魏良心情複雜,笑道:“有機會的話,再帶你一起請陳劍仙喝個酒吃頓飯。”

    他自己的那點心思,肯定瞞不過年少時就老謀深算、化險為夷的陳平安,那麼真正可以拿來對付陳山主的,反而就只有魏真這種心思單純的人了。

    魏良不同於任何一位本土煉氣士,他因為當年暗中負責南苑國精騎開道一事,曾與一個叫曹峻的劍仙經常一起喝酒閒聊,從那個散漫隨意卻嗜酒如命的年輕曹劍仙嘴裡,掏出了不少外界天地的內幕,反而是那些據說是雲窟福地出身的姜氏子弟,一個個守口如瓶,油鹽不進,極難溝通。不過除了自稱與陳平安祖籍一樣、但是生長在一個叫南婆娑洲地方的曹峻,當時還有個魏良並不陌生的鴉兒,魔教出身,曾經跟在丁嬰身邊一起走入南苑國京城,最後好像被登上城頭的春潮宮周肥帶走了。

    除此之外,魏良還見到了一個傳說中的家鄉奇人,死而復生的隋右邊!

    而那個偶爾會出劍斬開山脈、開闢道路的劍仙曹峻,卻總喜歡說自己在家鄉那邊,就是個走在路邊狗都不吠幾聲的廢物。

    魏良這輩子是第一次見到竟然有人,可以憑藉一己之力,硬生生劈開崇山峻嶺一個大豁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