非10 作品

587 年少舊心事

    關於鎮國公謀反之事,他作為兵部尚書又是一介粗人,自是主戰。

    且他自薦帶兵前去討伐。

    可皇帝看了他片刻,卻是道——朕身邊少不了紀卿,京城也少不了紀卿。

    轉頭便將討伐鎮國公之事交給了西營軍統領章佐之。

    其中的防備顯而易見……

    懷疑便懷疑吧,他也並不在乎。

    皇帝如今至多隻是疑心夏廷貞之死乃是他公報私仇,他與夏廷貞針鋒相對已久,便是皇帝心知是他做的,但既然未捅破,便可見並未懷疑到當年之事上——

    在皇帝眼中,他縱然殺了夏廷貞,卻也絕不可能投向燕王,他與燕王之間的舊怨早已說不清了。

    故而皇帝防的只是夏廷貞一死,他會藉機坐大,不受掌控。

    這也正是皇帝一貫的作風,被皇帝疑心歷來沒什麼奇怪的,若有人能不被皇帝懷疑那才是真的怪了。

    鎮國公造反一事不僅僅打破了天下局勢,更關乎著朝堂穩固,多少官員會為此心生懼意與動搖,皇帝再清楚不過——這個時候,正是用人之際,為防叫群臣寒心,若非是觸犯真正的忌諱者,皇帝輕易不會動。

    他暫時是安全的。

    至於就夏廷貞之事同他秋後算賬……

    紀修冷笑一聲。

    是他先死還是皇帝先死,怕是還說不好!

    ……

    縷縷金光刺破雲層,朝陽緩緩升起,卻未能給人心帶來希望。

    隨著鎮國公造反的邸報由八百里加急送往各州府,許吳兩家叛逃出京的消息也在城中極快地傳開了。

    恐懼如瘟疫般在百姓間放肆蔓延。

    鎮國公反了……

    鎮國公忠勇正直,好比大慶的撐天之柱……

    這大慶江山有一半甚至都是鎮國公親自打下的,他怎麼會反?!

    先前有鎮國公病故於東元的消息傳回京中,人心便已是大亂,後來得見鎮國公平安歸來,無不覺得心中一定——鎮國公回來了,那他們就不必怕了!

    可現下……

    可現下他們深信不疑會護住京師的鎮國公,卻是舉家逃出了京城,還帶走了太后和吳皇后!

    尋常百姓難以深究其中緣故,有的只是無邊無際的恐慌。

    而如此時機,紫星教自然不會放過。

    前半夜便得了消息的紫星教眾,連夜點燈熬油投身於創作,不過半日間,諸多關於許家謀反的童謠與說法便傳遍了。

    聽著手下蒐集來的幾首打油詩,紀棟的心情很複雜。

    “如今城中皆是在說……鎮國公是被朝廷與皇上生生逼得走投無路,為自保才無奈造反。”那衙役壓低聲音說著。

    無奈造反……

    無奈……

    紀棟細細品了品這極有靈魂且白蓮味十足的兩個字。

    不愧是紫星教,每一個字都拿捏得極有分寸,試問這誰聽了不得痛恨朝廷和皇上?——好好地一個鎮國公,都是被皇帝給逼得!

    “大人,您看……要不要想些法子來壓制這些流言?”

    紀棟嘆了口氣。

    壓得住嗎?

    且這哪裡是流言,分明就是實話。

    縱然如此,提到這個紀大人還是傷心不已。

    許老弟當真不幹人事,竟然就這麼反了!——且不帶他!

    但凡是私下問上他一句,就憑許家的財力……咳,就憑他和許老弟之間的交情,他能不答應嗎?

    若是帶他一起跑了,這會子他也能呆在許家軍營裡白吃白喝了!

    又何至於還乾坐在這裡聽這些叫人頭禿的麻煩事?

    且昨夜竟有幾名醉了酒的大漢砸破了他衙門的大門,這日子真是越發艱難了……

    紀大人越想越委屈,乾脆道:“不歸咱們管的便不管,留給緝事衛吧!”

    誰俸祿高誰多操心!

    被紀大人在心裡唸叨個沒完的許縉於馬車裡連打了兩個噴嚏。

    昨晚趕到軍營後,他們未有多做停留,即刻便命大軍拔營,往北面去。

    朝廷不可能沒有動作,他們也不可能坐等著朝廷的兵馬過來。

    縱然是要打,卻也不能留在原處,許家軍軍營所處位置不佔優勢,而一旦真的打起來,便是一場持久戰,單是糧草供給都是一大難題。

    此番往北面去,是要去臨元——

    臨元地處要勢,進可攻退可守,又有元氏一族的根基在,且便於之後同寧陽吳家及燕王大軍接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