非10 作品

616 本該是我的

    如此之下,局面必然很快便會穩住,分散的人心亦會重新聚攏,吳家便還是那個鐵桶般的吳家,豈是單憑他們便能撼動的?

    此戰根本不必再戰,已是註定敗了!

    既如此,試問還有繼續撲騰的必要嗎?

    眾人將局勢看得極分明,甚至有人搶先一步跪地求饒認錯,自稱不知家主尚在,一切皆是受了二老爺誆騙。

    還有更敢說的,道是被威脅了。

    更優秀的人,甚至已經拿出了將功折罪的姿態來,主動幫著那些士兵扣押住了身側同伴的手臂:“別想跑!”

    被扣得死死的同伴人都傻了:“……?!”

    他也沒想跑啊!

    竟還帶這麼幹的?

    是他反應慢了,沒來得及上船嗎?!

    如此之下,高吟手下幾乎未費一兵一卒,局面很快便被控制住。

    但吳景令很清楚,眼前當下所敗,不過只是一角而已。

    父親既是出現在此處,那便說明一切皆是一場局……

    那麼,他所做的一切、他所苦心部署的一切,便都在這場局內!

    就如同棋盤上的棋子,自認翻雲弄雨,大殺四方,攻城略地……實則皆在下棋之人的掌控之中。

    這樣的棋子,在下棋人收局時,是斷不可能有所謂還手之力的。

    這一刻,他不知是該怨憤還是該自嘲。

    千萬般情緒湧動皆在內裡,他此時只是怔怔地站在那裡,看著聽著這一切,感受著這一切局勢翻轉,只在瞬息間。

    不過短短工夫,那為假象所堆砌出的所謂大勢已然盡數離他而去。

    “……祖父!”

    在數名士兵的陪同下,一道男孩子的身影從院內飛奔而出。

    “父親!”男孩子撲到吳景明身前,一把抱住了自家父親。

    “好了,沒事了。”吳景明拍了拍男孩子的背,安撫道:“父親回來了,別怕。”

    吳然抹了把眼淚,看向一旁的少年,咧嘴似哭似笑道:“二哥!我就知道,有你在準會沒事的!”

    吳恙笑著拍了拍他的腦袋,眼底有著嘉許之色。

    小阿章也長大了。

    但看著男孩子涕淚橫流的模樣,又稍有些嫌棄地在心中加了一句——要是能不那麼愛哭就更好了,這一點得同明時學一學。

    “對了,母親呢?”男孩子的視線在四下搜尋著。

    吳景明道:“不必擔心,你母親她去了你祖母那裡。”

    吳然徹徹底底放心下來。

    太好了,母親也沒事,大家都好好的。

    思及此,男孩子回過頭,看了一眼似還未曾反應過來、始終站在原處的吳景令,低聲問:“二哥……龍棲山之事,當真是二叔所為嗎?”

    他寧可相信根本沒有什麼刺殺之事,從頭到尾都是祖父設下的局,而非是半真半假,二叔當真犯下了如此不可饒恕的過錯。

    吳恙暫時沒有回答他的話,而是看向吳景令。

    “二叔——”

    聽得少年這道熟悉的、本以為此生再聽不到的喊聲,吳景令有些怔怔地抬眼看過來。

    叔侄二人四目相接,少年平靜地道:“咱們談一談吧。”

    自出現起未有半字言語的定南王看了一眼次子,提步走在了前面。

    吳景明和吳恙,及吳然跟在其身後進了松清院。

    吳景令又站了片刻,直到胸中緩緩吐出了一口顫顫濁氣,適才艱難地挪動了腳步,轉過身慢慢跟著走了進去。

    甄先生也有意跟進去,卻被殷管事拉住——

    甄先生瞪殷管事一眼,卻到底也拂袖轉身走了。

    也罷,往小了說,這些都是王爺的家事。

    這些年來,他或就是過問得太多了……

    眼前閃過多年前那張男孩子稚嫩臉頰上、便是聽訓受罰時也透著不服的一雙眼睛,甄先生心中滋味難辨。

    這麼多年了,他依舊記著那雙眼睛。

    這些年來的確是他看錯了,竟會相信有著那樣一雙眼睛的那個孩子,單單只是跪了一夜後,竟會當真就此改了性子……

    相較於起初滿臉不滿的直白反駁,那個孩子之後將一切想法藏在心底,只以假象示人,才是最危險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