非10 作品

618 殺了你兩次

    他隨那內侍去了皇帝的居殿,被請入側殿中,未曾見到皇帝,卻看到了寶慶帝姬。

    這是他與對方解除婚約之後,二人第一次相見。

    且他很快發現側殿內並無其他人在。

    寶慶帝姬與他訴衷情相思,說了許多所謂心意未改的話——

    看著面前含淚訴說的女子,他當時甚至是困惑不解的。

    他自認雖與對方有過婚約之實,卻未曾有過半點逾矩之處,須知二人便是連私下單獨說過一句話都不曾有,對方這心意究竟是由何而起?

    且究竟是怎樣的心意,竟會在解除婚約之後,依舊能夠說出如此不顧皇室體面之言?

    自幼便將家族利益榮辱擺在最高處的他,全然無法理解當年那個女孩子的熾熱心意。

    正因無法理解,便也無法想象這世上竟會有人為情愛之事、且是一廂情願的情愛而奮不顧身到那般地步——

    他無意再多聽下去,留下一句“帝姬怕是醉了酒”,便欲離開此地。

    可寶慶帝姬誆他來此,卻並非只是為了陳明心意。

    三年的煎熬之下,此番她是下了決心的。

    在他欲離開之際,一群宮人擁簇著聞訊而來的帝后,闖進了側殿之中。

    寶慶帝姬衣襟扯得凌亂,撲近了他身前。

    昭仁帝龍顏大怒,出聲質問。

    他如實說明前因後果,卻只被當作狡辯之辭。

    寶慶帝姬卻跪倒在帝后面前,哭著說本就不想做什麼儲君,一顆心皆系在他身上,求父皇母后成全此番心意。

    更甚之,當場以死相逼。

    帝后質問她將皇家顏面置於何地,她竟說願捨去帝姬身份,改換姓名也要與他廝守。

    他站在那裡看著這一幕,只覺得荒唐至極。

    此事僵持了近兩月之久,寶慶帝姬便真正病倒了兩月,且堅持不肯吃藥,縱然已知當日之事是帝姬設局,然而昭仁帝后終是沒能拗得過這個女兒,召了吳家人入宮相商。

    他已娶正妻,吳家自不可能會讓他休妻另娶。

    此事,錯本不在他們吳家,寧陽吳氏也歷來無需向任何人低頭。

    他父親對此事本不贊成,礙於皇室堅持,便給出了一句話——若要入吳家,寶慶帝姬只能為妾。

    她答應了。

    離宮那日,痛心失望到極致的帝后決心同她斷絕了關係,只當寶慶帝姬已死。

    寶慶帝姬在世人眼中便真的患病而亡。

    一日晚間,他妻子的陪嫁丫鬟“白芷”由一頂小轎自偏門被抬進了吳家。

    回憶著將這些前因說明,定南王看向面色變幻著的吳景令,繼續說道:“……她入吳家後,府中上下人等對她並無半分苛待,你的嫡母也從不曾於她有半分為難,她雖為妾室,卻獨居一院,吃穿用度亦非尋常妾室可比。可她慢慢的,還是病下了。這病,是由心而起。”

    吳家再如何不苛待,但知曉她真實身份者甚少,她既為吳家妾室,一切自是同帝姬時不可相較而言。

    身份,習慣,周遭人的目光,一切都是翻天覆地的轉變。

    起初的那點新鮮與喜悅,到底支撐不了漫長歲月的消磨。

    況且,他縱然可以不計較她此前的算計,給予她體面,可到底給不了她真正想要的東西。

    再到後來,她似乎是後悔了,開始不願見他。

    他便也不曾再踏足她的院子。

    與此同時,大盛朝景況漸衰,她偶爾會使下人去探聽外面的消息。

    真正壓垮她的,是那年昭仁帝后的死訊——

    “……你以為我會信嗎!”吳景令咬牙切齒地道:“分明是你誘騙於她,利用了她!又待她百般冷落……害得她含恨鬱鬱而終!”

    中秋宴上,分明皆是他的安排,哄得她失了理智,以帝姬名聲相要挾,逼得昭仁帝后不得不答應……怎卻成了她的誆騙算計!

    吳家對此早有安排,故而才有她借丫鬟身份入府為妾之事,又怎成了吳家的讓步和大度?!

    還有……他將她利用完之後,便棄之一旁,至她死都未肯再見她一面——這怎又成了是她不願見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