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王不在家 作品

第325章 第 325 章

 初挽:“好像是。”

 聶南圭挑眉,側首看初挽:“你們瓷語的生意當時是怎麼想到的?”

 他頓了頓,才問:“他找的你?”

 初挽笑了:“不是,我找的他,我當時沒錢,對歐美市場一竅不通,乾脆找他合作了。”

 聶南圭彷彿漫不經心地道:“這樣啊。”

 初挽聽出他的意思,其實他還是對刀鶴兮不喜,便道:“我和他認識多年,也算很好的朋友,合作也一直很愉快。”

 聶南圭聽這話,笑了,沒再提這一茬。

 這時候,就聽夥計來報,說是外面來客人了,就是之前來過的那對夫婦。

 聶南圭和初挽便起身過去那邊的小間,看著外面櫃檯上的動靜。

 是一對鄉下夫婦,裡面是農村手指舊棉襖,外面套著老式中山西裝,腳踩舊手納厚棉棒子鞋,手腳略顯笨拙,女的手上有發黑的皴裂痕跡,臉上糙糙的,男的濃眉,後腦勺頭髮像雞窩,彷彿萬年不曾梳理過。

 這兩個人乍走進古玩店,略有些不知所措,帶著農民初初進城的憨厚感,看上去沒什麼心機,也絲毫沒有鏟子四處遊走歷練出的那股機靈勁。

 楊瑞常給他們倒茶,和他們說話,他們拿出來那塊玉,隔著遠,聶南圭初挽自然看不清楚,只隱約感覺個頭不小,挺大一塊玉。

 楊瑞常讓夥計招待他們,還給他們拿了北京點心,讓他們喝著熱茶,之後說請老闆來看,於是藉故把初挽和聶南圭請出來了。

 聶南圭和初挽出來後,那夫妻倆忙站起來,一臉拘謹小心,倒彷彿斗升小民見了多大官一樣。

 初挽便溫聲道:“我能看看這塊玉嗎?”

 那男的忙一疊聲點頭:“可以,可以,當然可以。”

 初挽戴上一次性手套,拿過來,楊瑞常連忙打開朝內院的一處小窗戶,又讓夥計把屏風拉到了前面擋著。

 古玩店偶爾來個客人或者收個什麼物件,這個時候都會提防著,會關門窗,也會讓夥計出去把風,免得關鍵時候談價格被人看到,殺出個程咬金來,好好的壞了生意。

 初挽對著那邊小窗的陽光仔細看了一番,那玉是上等白玉,質地細膩,溫潤滋澤,透著油脂的光澤,透明度也很好。

 白玉雕刻的大象憨態可掬,上面的童子手持如意,面上帶笑,正和大象嬉戲,靜中有動,童趣十足。

 其實高古玉是漢代以前的玉,這一塊應該不是,這是唐朝的。

 唐朝和西域來往頻繁,宮廷中遇到宴席節日都會有百戲雜樂助興,譬如馴象馴獅等節目,所以馴獅馴象的玉器題材倒是常見。

 而就在這白玉上,有一塊血沁。

 血沁是血紅色的斑點,古代玉器殉葬,會和人體接觸,玉器接觸了血跡,結合在一起常年累月便化為了血沁,據說如果一塊玉在血沁最充足時候出土的話,那血沁是溫潤光亮甚至鮮紅的。

 不過當然,這種非常罕見,因為古代殉葬玉器的出土本身就有很大偶爾性,誰也不可能恰恰好算準了哪個古墓裡的血沁玉器到時候了可以挖了。

 可是眼前這個,可真是絕了。

 並不會太過光潤紅亮,能感覺出被土壤浸沒後的凝厚感,以及凹凸不平的土咬斑痕,但是卻又比一般的更為溫潤鮮明,關鍵這痕跡斑斑間,竟是無半點人工加工的痕跡。

 初挽看到這個,也就明白為什麼楊瑞常明明眼力足足夠,卻竟然也要讓自己來掌眼玉器。

 這件玉器,實在是真假難辨。

 乍看之下,初挽幾乎找不出任何偽造的痕跡,這分明就是一塊世間罕見的血沁古玉,這樣的古玉,世間難尋。

 她看向聶南圭,顯然聶南圭也對這塊玉頗為意外。

 彼此都是見多識廣的,玉器本天成,世間什麼好玉沒見過,但是這種歷經兩千年的土壤浸沒,由於諸般偶然因素而成,又在恰好的時間出土的,實在是罕見。

 聶南圭蹙眉,拿了放大鏡,仔細盯著那塊玉研究了半晌。

 初挽便明白,他顯然也是覺得疑惑。

 這時候,那夫妻中的男人卻突然開口了:“你們——”

 他有些木訥地看著聶南圭和初挽,搓手道:“你們,你們要幹嘛,到底要不要?”

 那個女人有些緊張,她解釋說:“這東西,剛挖出來就這樣,上面就是坑坑窪窪的,那塊髒,我們也想洗掉,可怎麼洗都掉不了,我們也沒辦法!”

 聽這話,聶南圭和初挽對視了一眼。

 顯然這個女人並不是說謊,她確實是土裡挖出來的,挖出來後,想賣個好價錢,她完全不懂,以至於她看到聶南圭和初挽猶豫,竟然以為聶南圭和初挽是嫌棄她那貨物的“髒”。

 看起來這唐朝舞獅血沁玉,確實是正經好貨,幾乎沒任何疑點。

 機會難得,如果就此錯過,自然遺憾。

 可如果是假的——

 初挽略頓了頓,很隨意地將東西放下,臨走前給了楊瑞常一個手勢。

 意思是告訴他,看情況,如果價格尚可,收,如果價格太高,那就算了。

 當下楊瑞常意會,初挽和聶南圭過去後堂茶室中。

 聶南圭壓低聲音道:“你看出什麼破綻沒?”

 初挽:“看不出來。”

 聶南圭:“我也看不出來,沒有絲毫破綻。”

 初挽:“可是很奇怪,對不對?”

 聶南圭:“是,雖然我也時不時有點好運氣撿個漏,但是這麼巧的好運氣,我覺得有點過分了。”

 況且,他家才撿了一件乾隆白玉瓶,怎麼感覺現在一下子冒出來這麼多上等好玉?

 初挽沉默了片刻,道:“這裡面大有問題。”

 這年頭,造假的越來越多了,但是就她所知道的,1990年初,造假還不至於發達到這個程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