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雨飄燈 作品

7、京門武林

  陳拙應了一聲,臉色還有些白,被小風一吹,更白了。

  左宗生似笑非笑的瞥了他一眼,“瞧你這模樣,怕是昨晚練功虧了氣血,待會兒回去時抓兩副藥,再買幾塊大肉,記得要現殺的,回去拿清水煮了吃兩頓就能恢復。還有,今後你搬後院西南角那獨屋去住,想折騰就滾遠了,別擾到師孃她們。”

  “嗯。”

  一提到昨晚,陳拙臉上有些不自然,心虛的將眼神瞟向別處。

  大雪厚積,沿途那房簷底下全是一排排掛起的冰溜子,四溢的煙火氣遠遠飄來,燻得陳拙有些不太適應,也不知道煮的啥玩意兒,騷了吧唧的。

  “咋?刀口上舔血的漢子,居然聞不得滷煮?”

  左宗生大感好笑。

  陳拙目光落在街邊兒一家字號名為“裕泰茶館”的牌樓上,多看了兩眼,他才不緊不慢地道:“那年鬧饑荒的時候,在一破落鎮子上遇到過賣米肉的鋪子。當時餓的極了,只當米肉是什麼牛肉羊肉畜生一類的肉,那肉攤上的東西也早被挑揀了個七七八八,就剩一副腸子和一顆血次呼啦的心擱著,等我花光家底買下,那老闆煮熟切片端上來,旁人才笑著告訴我米肉是什麼。”

  他說的雲淡風輕,一旁的左宗生早已笑不出來。

  “你吃了?”

  他死死盯著陳拙,眼神像是能殺人。

  陳拙卻沒和他對視,眸光一垂,“哪能啊,我沒吃,我只是把那鎮子上所有賣肉買肉的人全宰了,那也是我頭一回起了殺心,動了殺念,握緊了刀子,打那以後,我殺人便不喜開膛破肚,只剁腦袋。”

  他忽然笑了,笑的古怪,“我在津門的時候,聽人說見了法場上鈍刀子砍頭的人,往後三月是吃不了葷腥的。可我第二天就獵到了一頭餓虎,吃了吐,吐了又吃,因為不吃就得餓死,我足足吐了二十多回,才把肉嚥下去,最後我想了個法子,乾脆就不嚼了。”

  這話說的,饒是左宗生也覺有股莫名的寒氣在心裡滋生,遍體生寒,但瞧著陳拙那似哭似笑的模樣,他卻是心頭一軟,有些心疼起這個師弟來。

  他雖說入門早,也比陳拙大上不少,但跟著王五,大風大浪都有師父在前面頂著扛著,便是與人交手也少有搏命廝殺,簡直算得上一路無阻走到如今,現在聽陳拙說起這些殘酷經歷,委實是大為震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