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雨飄燈 作品
61、入港
省港邊境。
天色晨昏交替,直至天邊吐出一抹魚肚白,方知晝夜流轉,原是天明。
大英帝國領土。
排隊入港的人流裡,望著那顯眼清晰的幾個字,陳拙眼波閃動,但終是風平浪息,歸於平靜。
晨風撲面,下著微雨,他推了推鼻樑上的眼鏡,一壓帽子,腋下夾著一把傘,手裡拎著一個藤箱,滿身的風塵,似是個趕路的教書先生。
“嚓香港做咩呀?”
入港關口前,聽著警察的盤問,陳拙拿出早已準備好的護照。
“走親訪友!”
紙質護照打開,警察眼神一亮,卻非護照有什麼問題,而是當中夾著一條小黃魚。
警察不動聲色的收下,面上頓時流露出一抹笑意,只是很快又掩去,遞還了護照,朝陳拙擺擺手,示意他過去。
出了關口,陳拙喊了個黃包車。
車伕是十五六歲的少年,精瘦的身子擔著養家餬口的擔子,為了搶客,顧不得嚥下嘴裡的饅頭,囫圇著塞到嘴裡,聽到陳拙知會了一句“皇后大道”,便發足邁步,發起力來。
“這位爺,您也是北邊兒來的吧。”
少年生著兩隻大腳,穿著一雙早已磨破的布鞋,露著髒兮兮的腳趾,頸上盤著一根粗亮油膩的辮子,而身上則是裹著一件破破爛爛的薄襖迎風露著棉花,兩條結實的腿肚子時緊時鬆。
居然懂得發力,有幾分彈腿的影子。
陳拙瞧得好奇,“你走過鏢?”
南拳北腿。
此言不是單一指腿法,而說北方武門重下盤功夫,無論是連摔帶打的跤法還是各門各派的樁功,當以扎馬為先,壯腎強腰,穩固兩腿的力道。
似那走鏢的鏢師,探路的趟子手,也都是首重腳力。
譬如王五便是彈腿大家。
當初京城斷臂,雙腿攪動亦如刀斧劈過,中招者筋斷骨折,哪有活的。
而這人步伐矯健,少有顛簸,雙手拿著車把,別看身骨瘦小,根基卻夯實,好不沉穩。
少年小臉黝黑粗糲,說道:“祖上傳了點貓腳功夫。”
陳拙啞然失笑,這是在提防他呢,十有八九也是避禍的。
他也沒了再聊下去的心思,瞧了瞧沿途的光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