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雨飄燈 作品

111、再相見

 中原腹地四五月已是暖陽當空,然越是往北,氣候便愈發變化無端。 

 時有傾盆大雨,時又萬里無雲,還有冰雹雷暴,即便五月飛雪,仍是尋常。 

 凜冽冷風好似脫韁野馬,推波助瀾之下,那鵝毛大雪已化作漫天霜刀雪劍,在天地間打著旋兒,刮人皮肉。 

 風雪中,忽起馬嘶奮蹄之聲,由遠而近。 

 “駕!” 

 “駕!” 

 …… 

 呼喝趕馬的吆喝如霹靂驚雷。 

 馬蹄飛趕,跺碎了地上的冰雪。 

 來者共有兩騎,一人騎棗紅駿馬,一人騎一匹黑馬,穿著打扮各異。 

 當先一人竟只穿了件單薄青衣,立著高領,身形奇偉,挽著兩袖,結實有力的兩臂在冷霜中像是生鐵澆鑄的一般,雙手緊握韁繩,寬厚的胸膛伏在馬背上。 

 這人面上還以黑布連頸帶臉纏裹了幾圈,只露出一雙半眯的刀眼在外,滿頭濃密墨髮隨著馬匹奔騰飛縱的起伏之勢狂亂飛揚,如能抽碎漫天霜雪。 

 另一人頭戴麥秸雪笠,亦是以黑布裹臉掩面,只露雙目,身著黑色勁裝,繫有綁腿,揹負兩截拆解開來的斷槍,雙肩落滿雪瓣,滿身的江湖氣。 

 二人來的勢急,可瞧著座下劇喘喘息的馬兒,那頭戴雪笠的漢子嘶啞道:“陳師弟,得歇一歇了,再跑下去這馬得累死。” 

 那青衣漢子刀眼一顫,一拽韁繩,緩了下來,而後翻身落地,雙手已運起柔勁不住推拿揉捏著黑馬的筋肉。 

 雪笠漢子也跟著翻下馬背,見其這副模樣,眼角一紅,拽力,以備惡戰。” 

 二人正是離了津門北上入蒙的郝恩光與陳拙。 

 陳拙手上動作一頓,終究還是停了下來,撫摸著馬頸,一拽面巾,露出了一張冷硬麵容。 

 連著幾天的奔波,二人俱是滿身的風塵,很顯落拓。 

 眼下已是入了蒙古。 

 瞧著馬匹口鼻不住噴吐著滾燙熱氣,郝恩光手底下也順著勁替自己的坐騎推拿了一番,待到馬兒的呼吸漸漸平復,才一摘馬背上的酒囊,猛灌了兩口。 

 他視線環顧一掃,望向不遠處的蒙古包,“我去問問能不能歇歇腳,自打出了津門就沒合過眼,得保存精力,不然就算遇敵也是外強中乾,順便看看能不能打聽到師父他們的消息。” 

 陳拙點點頭,也摘下了自己的酒囊,裡面是沿途向那些牧民買來的馬奶酒,還有幾塊牛肉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