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雨飄燈 作品

163、方應看七聖主

 這天晌午,陳拙撐傘出了苦痛巷,過了痛苦街,最後到了甜水巷。 

 長街細雨,煙花柳巷。 

 街畔朱欄綠瓦,酒樓林立,處處齋館,傳出不少鶯鶯燕燕的笑聲,還有靡靡曲聲。 

 “多少事,欲說還休……新來瘦,非幹病酒,不是悲秋……唯有樓前流水,應念我,終日凝眸……” 

 過往來來去去,平民百姓有,達官顯貴也有;有人四下張望著,沒幾眼,就被樓子裡竄出來的老鴇龜公逮了進去。 

 桐油傘輕轉,陳拙如今少了魁梧,多了瘦削,青衣隨風捲雨,好似流雲,又如飛霧,步履也不似之前沉穩,而是變得輕盈,添了瀟灑隨意,背後扎著幾快重複青黑的長髮。 

 倒是不見老鴇姑娘們過來逮他,只因他腳底下穿著雙官靴。 

 但拋媚眼是難免的,尤其是那些個臉白的好似塗了層牆灰,眉眼一動,唰唰就往下掉脂粉的半老徐娘們,連陳拙都得退避三舍。 

 他這還是歸京後頭一回出來。 

 這一出來,後面已不近不遠的綴著輛馬車,反正就是跟著,像是要瞧瞧他去哪裡,做什麼事情。 

 不止是馬車,走了兩條街,他已察覺到不下四五十道視線跟著他,最後又換別人,而且有幾個還藏著惡意和殺意。 

 見他入了甜水巷,那部馬車似乎也沒了耐性,不急不緩的趕了上來,並肩而行。 

 馬車十分豪華,單單前面牽韁執轡的就有三人,個個錦衣華服,氣勢不俗。 

 而車外,還站著八個侍衛,帶刀侍衛,默如陶俑,一動不動;只是隨意瞧了眼八人的手,陳拙已能看出這八人不說是刀道大家,也是刀法精湛的高手。 

 馬車一近,珠簾捲起的車窗裡,一個俊俏的青年正好奇的朝他說道:“捕俠也喜歡這裡的姑娘?可是有相好的?不妨與我說說,我不介意做回月老,牽一牽線。” 

 這人謙遜多禮,然臉頰眉眼卻又有種稚氣。 

 陳拙腳下不停,視線掃量著兩旁穿梭往來的販夫走卒,以及鬱不得志的江湖人,嘴上問道:“誰都可以?” 

 青年倚窗含笑,“誰都可以。” 

 陳拙瞥了對方一眼,“李師師也可以?” 

 青年聞言並未立即回應,而是十分認真的想了想,然後肯定地笑道:“一夜風流可以。” 

 陳拙袍袖飛卷,“你想錯了,我若尋她,只會聽琴賞畫。” 

 青年忍俊不禁,哈哈大笑起來,“捕俠也喜歡舞文弄墨,附庸風雅麼?有趣!” 

 陳拙眼神微動,忽瞟見街畔兩個落魄的身影,就像是剛入京時的他,在當街賣藝。 

 但卻比他還要慘,辛辛苦苦好不容易討了兩枚賞錢,便被一群潑皮混混攆的四處亂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