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鳥童子 作品

第111章 第 111 章





 他走近了幾步,將嫂嫂還望著自己沒說話,便走到了床榻他,他不好坐嫂嫂的床,便半蹲下身,手搭在腿上望著他。




 “是何事?”




 林飄稍微傾身湊近他,壓低聲音:“你覺不覺得這個縣丞有些怪?你看他嘴上說自己這些年想要抓水匪,但實際推三阻四,又是沒辦法,又是半點不肯動腦筋,他處處附和溫朔的言語,但句句空洞,只是為了拍溫朔馬屁,按道理來說,水匪這個禍事,加上溫家的壓力,他該著急一點趕緊把人抓出來才是,只要他做到了,向上邀功是易如反掌。”




 林飄想到二柱剿匪邀功的事情,至今還沒聽見下文,但這個剿水匪可不一樣,是幫溫家少爺找回了行李財產,這件事有溫家的情面在裡面,都不需要上下打點,上面絕對是很樂意給出表彰的。




 沈鴻輕輕頜首:“嫂嫂說的是。”




 “你也覺得他不太對勁?我就說,你這麼聰明,怎麼可能沒看出來。”




 “只是心中懷疑罷了,不知道他究竟是何意,我已經同二柱說了,叫他夜裡去做樑上君子。”




 林飄笑了:“這是什麼詞,人家樑上君子偷香竊玉,你給二柱安排一個乾巴男人算什麼?”




 沈鴻望著林飄的笑,怔了一下,這樣的溫聲細語斂起眼神在床前站起了身:“嫂嫂可還有別的話?”




 “沒了,說完了,你回屋好好休息吧。”




 沈鴻點了點頭,轉身離去,退出屋子後為林飄輕輕合上了門。




 林飄在床上抱著軟枕滾了一圈,想到這個縣丞的狀態,懷疑他是類似黑.勢力保護.傘之類的存在,這才會讓這些水匪這麼多年都沒被抓到過。




 這種戲碼非常常見,林飄在飯桌上看他那副老油條的樣子,表面說什麼都附和,實際半點自己的想法和情緒都沒有,也沒有做實事的精神,水匪的存在並不能給他提供好處,除非水匪給他送錢,這才是最直接的。




 林飄突然坐起來,想到沈鴻建議縣丞搜查贓物的事情,要是縣丞真的和那些水匪有什麼關係,水匪根本不可能出來銷贓,只會把贓物更好的藏起來,等熬走了他們之後再快樂花錢豈不快活?那線索不就斷了嗎?




 林飄想了想,又默默躺了下去,覺得自己的操心太多餘了,沈鴻這招是叫人防不勝防,要是賊人開始銷贓,就能順藤摸瓜,要是賊人不銷贓,那不就是某種程度上坐實了縣丞在這裡面有交易,直接拿縣丞開刀做線索就行了,典型的如果獵物沒出現,放走獵物的人就會變成獵物。




 而且如果不銷贓,他們大部分的行李都能安然的保存在箱子裡。




 嘖嘖。




 這小子做事,一步虧都不吃啊。




 雖然是陌生的屋子院子,但周圍住的全都是熟人,林飄躺著躺著慢慢也睡著了。




 睡到第二天一早,起床推開門二嬸子就在院子裡招呼他去溫解青的屋子裡吃早飯。




 “沈鴻二柱呢?”




 “他倆吃過出去了,待會就回來。”




 “哦。”




 林飄還想問一問二柱到底有沒有偷聽到什麼呢。




 溫解青那邊是他的侍從侍女專門負責的,自從在船上出事之後,住在不是自己的屋子裡,溫解青都是處處小心,拿著豪門貴子的姿態,一應的東西都不許貼身的侍從侍女之外的人經手,連吃的東西都是他們自己在小廚房做,或者在外面賣來的。




 雖然林飄沒看見,溫解青總一副雲淡風輕的樣子,但林飄猜測,他那邊吃的東西很可能都是銀針驗過毒才能吃的。




 因為林飄在某塊點心上面,看見被刺出的小小針眼。




 被人加害,心理防線被逼到了這個地步,而加害他們的人甚至還是他們的親人。




 這種東西對林飄來說完全是聽過很多遍,但完全當故事級別的程度,從沒想過會真的在人身上看見這種事。




 這就是權勢的代價嗎?威勢逼人,也寒氣逼人。




 林飄吃過早飯,等著沈鴻和二柱回來,結果過了真正一個上午,他倆才頂著日頭回到了院子裡,兩人臉色都有些發白,壯碩強悍如二柱,臉都白了一個度。




 “你倆去哪裡了,快喝點水?瞧你們頭上這汗,是幹什麼去了?”




 林飄趕緊拉住他倆往屋簷下走:“說了打傘打傘,你倆這別是中暑了?都要夏末 ,日頭最毒的時候你們都沒中暑,這是怎麼搞的?”




 林飄伸手往他倆額頭上一摸,二柱還好點,只是汗溼了額頭,沈鴻的額頭很發燙,還沁著一層虛汗。




 二嬸子看見也趕緊小跑過來,看著他倆坐著休息精神頭都不是很好的樣子:“這是咋了?我去弄兩碗綠豆湯過來,飄兒你看著他倆點。”




 “行,嬸子你去。”




 林飄看他倆嘴唇都是發乾了,也沒再繼續追問他們到底幹什麼去了,讓他們休息著,等綠豆湯端了上來,二柱咕咚咕咚喝下去,卻也只喝得下湯水,熬得軟軟的綠豆全都剩在了碗底。




 沈鴻端起碗,林飄察覺他手腕似乎有輕微的抖動,喝也只淺淺喝了兩口,放下碗瞧見林飄的眼神,解釋道。




 “嫂嫂我沒事,只是有些中暍。”




 “還說沒事。”林飄有些不滿的掃了他一眼,手都有些在抖了,怎麼還說得出自己沒事這種話的。




 沈鴻被林飄掃了一眼,不敢再說別的言語。




 林飄拿起放在桌上的綠豆湯,另一手捏住陶瓷嫂子,舀了送到他嘴邊:“再喝點,怎麼越大越嘴倔?”




 “嫂嫂,鴻不敢。”




 林飄心想話倒是說得好聽,這不敢那不敢的,硬是沒湊上來喝一口,便問:“喝不喝?”




 沈鴻猶豫了一瞬,將那勺綠豆湯喝了下去,林飄又給他送了一勺到嘴邊。




 林飄一邊給沈鴻喂綠豆湯,目光不忘看向二柱:“你好點了嗎?”




 “小嫂子,我好多了!”




 “好多了就說說你們到底幹什麼去了?”




 二柱:“嫂嫂,我們真沒幹什麼,就是出去逛了逛,看了看這縣府裡的情況,然後我發現這個縣府其實也有練武場,只是這個練武場和咱們那邊那個不太一樣,他們這邊有些像一個小幫派,我們就進去玩了一會。”




 林飄大驚:“你們被打了?”




 “沒有,我們就是進去比試了一下,他們這邊的條件不咋樣,沒半點遮擋的地方,全都是在太陽底下曬著,比了一上午,真是要曬死了。”




 林飄:“……”




 “你們倒真會給自己找麻煩。”林飄抱怨著,雖然他知道這事肯定是和水匪的事情有點關係的,二柱昨晚才去偷聽,今天沈鴻又和他一起出去比試,不知道這裡面有什麼關聯。




 “沈鴻也和他們比試了?他又沒練過武,你們還真不怕出事啊。”




 “沒有沒有小嫂子,他比的射箭,沒啥事,一點影響都沒有,可輕鬆了。”也就是一上午在大太陽底下可能拉了一百多次弓吧,把整個練武場能射箭的都比了一圈過去。




 他們的目標很簡單,今早出去摸情況的時候沈鴻想摸摸縣府裡練武的人的底子,而據說大大小小練武走鏢的場子裡,最不受縣丞待見的就是練武場。




 縣丞曾好幾次斥責他們,說他們只會打打殺殺,做不出什麼事,都是一些莽夫廢物。




 沈鴻便和二柱藉著和練武場有關係的酒樓夥計找了過去。




 沈鴻想摸一摸這些人的底,要是靠得住的話,畢竟在這裡沒有足夠的人手可以用,縣衙裡的人只聽縣丞的都靠不住,他想說服這些人幫他們做事,讓手裡可調動的人手多起來。




 而其中沈鴻最看重的一點就是,縣丞厭惡練武場,明顯和練武場有過節,這是一個很好的試探點和催化劑。




 但練武的人脾氣也就那樣,沒幾個是能好好談的,誠心想交朋友的都得先得交手過上幾招才行。




 二柱一拳一腳打得虎虎生威,沈鴻一弓一箭也英姿颯爽,年輕人熱血沸騰,練武場山呼海嘯。




 唯一沒料到的問題是日頭太毒,別說比完他倆暈乎了,半個練武場的人都暈乎,最嚴重的還被抬下去潑水擦身體了。




 沈鴻說了不能把他們去練武場的目的說出來,二柱便簡單說了一下他們在練武場比試的事情:“小嫂子你不知道,他們那邊可衝了,上來就要比拳腳,還要和沈鴻比,我說沈鴻不是練武的他們也該看得出來,憑什麼這麼欺負人啊?他們就非問沈鴻會什麼,問他是不是個男人,誰聽著能高興?沈鴻就說比射箭,他們那邊根本沒誰比得上沈鴻,還敢叫囂!”




 林飄聽二柱情緒激動的描述,有些吃驚了看了沈鴻一眼,沒想到沈鴻居然還有這樣鬥氣逞勇的一面。




 “你拉弓不疼嗎?”




 “嗯?”沈鴻喝著綠豆湯,腦袋在恢復中。




 “你不是手腕不舒服,還沒好嗎?”




 “……”




 沈鴻淡然抿了一口綠豆湯,溫順的垂下眼睫:“習慣了就好。”




 林飄差點把湯勺子懟他臉上,眼神都變得不善良起來:“再說一遍?”




 “嫂嫂,鴻錯了。”




 “你這臭小子。”簡直是在他的紅線上反覆行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