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鳥童子 作品

213. 第 213 章 少年新帝。

    親家姐轉身離去,另一旁有丫鬟引著他去了她孃家親族那邊,大家滿滿的坐了幾桌,虎臣正在和大家說話,一群人滿臉的諂媚討好,生怕抓不住這個權貴的姑爺。

    她看了覺得心中厭煩,只覺得人家如此瞧不起他們,他們還要如此上趕著,當真是沒有意思。

    待到夜裡,人散去了,她同族中人一同前去歇息的地方,便對家中的大哥道“大哥,如今咱們也是有了一個好親家了,在上京也算有了一層關係在,同別人已經大不相同了。”

    大哥點點頭,神色十分的欽羨“所言甚是,沒想到會有今天的機緣,那可是虎臣大將軍,大寧人誰人不知誰人不曉”

    親家姐道“但別人的關係終究比不上自己的關係,咱們族中年輕貌美的姑娘也並不少,如今我看就當是送兩個陪嫁過來,也是應當的,如此才算穩固。”

    大哥一聽便皺起了眉頭“你在胡言亂語什麼,玉娘同虎臣才成婚,咱們之前提了這件事也就罷了,如今成了婚才說送陪嫁,是生怕別人看不出來咱們打的什麼主意嗎兆娘還是很信賴咱們的,做出這樣的事,兆娘不得和我們離心”

    “兆娘無知,不知籠絡男子的心就得如此才算萬無一失,就算玉娘當真有什麼不好了,還有家族中別的女子,如此對於咱們家族才算萬無一失,她要知道大局為重,如何才算最穩妥的。”

    大哥聽她如此說,見四周沒有將軍府的奴僕,怒斥一聲“無知婦人別拿後宅那一套來說事,你當這將軍是泥捏的,任你揉圓搓扁人家眼裡可容不得沙子,到時候只管將你料理了,便是碾死一隻螞蟻般容易,哪裡管你說得這麼多,如今人家願意娶玉娘,便是心中看重才得如此好事一樁,不然以如今玉孃的出生,她再嫁婦的身份,哪裡嫁得進這樣的高門大戶”

    親家姐臉色越發難看,見大哥如此斥責自己,以往自己在家中向來是說一不二的,便是出嫁之後,因嫁得好,說出的話也沒人敢駁,如今不過說了一個想法,得了大哥如此一大通的訓話,臉色已經鐵青起來。

    她向來是家中過活得最好的,如今玉娘再嫁一遭,卻顯得玉娘成了天上雲,他們這些親戚成了腳下泥,叫她心裡不舒服得厲害。

    “大哥不聽便不停,為外人來貶斥我一頓又是什麼道理”她不想再搭理,轉身離去,心裡打好了主意,要去找兆娘說說這個是。

    她是家中的大姐,出生得早了三年,家中每樣好東西都是緊著她給,作為家中的第一個女兒,爹孃如珠似寶的疼愛著她,後來兆娘出生,也分不走她的寵愛,兆娘穿的小衣服是她以前的小衣服,兆娘玩的小老虎是她以前的小老虎,有些東西她不樂意讓兆娘玩,爹孃也是好好的收起來不給兆娘,不敢惹她不高興。

    她在家中向來說一不二,各方面都更加出挑,兆娘向來聽她的話,只是後來遠嫁了,兩人生分了一些才會如此。

    她想著便朝著兆娘那邊走去,想她好好說一說,兆娘也該知道輕重,不敢拂了她的面子。

    林飄這邊吃完了席,到了入夜賓客散去,二柱也準備要入洞房了,他們便準備散去,出門前林飄就聽見有人來通傳,說兆夫人和她姐姐吵起來了,林飄和秋叔對視一眼,看向一旁的二嬸子“嬸子,咱們過去瞧瞧吧。”

    嬸子連忙點頭“成,過去看看,看看是出什麼事了,要不是什麼大事,有咱們在旁邊,她們倆姐妹也不好吵得太厲害,勸和勸和倒也平息了。”

    畢竟是長輩的事情,小月和娟兒不好去攙和,便沒有跟著過去,因為這個小插曲,沈鴻和二狗暫時也走不成,只能尋了附近一個亭子坐下,等林飄他們回來。

    小月和娟兒便被侍婢請去了附近侍婢的屋子中休息。

    二狗看著沈鴻,笑了笑“如今二柱也成婚了,不知道你和小嫂子的好事什麼時候來我可等著喝你們倆的喜酒的。”

    沈鴻卻沒有說話,只是看著手中的茶杯,心中存著心事,二狗看他這個神情,像是還有顧慮,便道“如今陛下為了拉攏二柱,便給二柱賜了婚,我幫你尋個法子旁敲側擊,陛下和他母家心領神會,也該做出點表示了。”

    沈鴻卻了笑了笑,將茶杯放在了桌上“靈嶽,你錯了,若我是肆意妄為,權傾天下的權臣,他們為了討好我,必然會如此,但我如今是名滿天下的賢臣,他們拿我沒辦法,急著想要一個把柄,一個能讓我受控的把柄,一旦他們察覺了我和林飄的事情,他們便會把這個把柄握在手中,而不是輕易的成全我們。”

    二狗怔了一瞬,被沈鴻的話一瞬點醒,但卻皺了一下眉頭“可縱然你名聲受損,他們也動搖不了你的地位,他們怎敢如此,只是拿名聲來要挾你嗎你也並非是在乎名聲之人。”

    “我在乎。”沈鴻看著他“若想終老,便不能出錯,世上的事物變化得極快,若不能把自己立於不敗之地,先前露出的裂縫,可能在之後就要被人趁機而入,多年的經營也將要成一場空。”

    他要陪林飄終老。

    這件事,他不允許出一絲錯漏。

    二狗望著他,一時說不出話來,他知道沈鴻說得沒錯,如果現在為了婚事就和陛下以及陛下母家糾纏上,以後要是再出一些事情,這一招棋子落得不算漂亮,還很可能被拖下水,雖說人生如棋,但人卻不是棋子,道理如此,但作為一個活生生的人,卻要生生的壓下心之所向。

    沈鴻看他驚訝的神情,伸手拍了拍他肩膀“一時的輸贏並不重要,要贏就得贏一世,至於婚事,我會另作打算,若非到了最穩妥的時候,我也不會輕易娶飄兒,否則將他置於這風波之中,受萬人議論,被有心人利用,這些都不是我想看見的。”

    二狗看著沈鴻,沉默了許多,才道“的確如此,我太淺薄了。”

    二狗心中震撼,如今才生出一種看得透徹的感覺,他之前跟著沈鴻學做事,每次都會有新的想法,剛開始覺得自己不如沈鴻,是不如他會揣摩人心,後來揣摩了人心,又覺得是自己太計較小事,不如沈鴻一般抓大放小,事情在手中永遠有條不紊。

    到了上京,沈鴻的聰慧,強大,沉著冷靜,這些都是他想要學習的地方,好讓自己能更加進步,但他無論怎麼學,雖然成了這個年紀中的翹楚,卻依然難望沈鴻項背。

    如今才知道他們最大的差距在哪裡,他們的差距在最根本最難學的地方,便是心性。

    沈鴻的心性便如磐石一般,即使是他最渴望的事物,他都能冷靜的將一些條件梳理好,他的心不會輕易為外界所動,不會被一些利益或者看似很重要的東西勾走,如此的一顆心,才能如此沉著穩重,不出一絲錯漏,也沒有絲毫的焦躁,有條不紊的做著所有的事。

    二狗有些驚歎“沈鴻,我其實有件事一直很好奇,你我最開始都是在村子中長大的,你究竟是在何處學得的這些,如何想到的這些”

    沈鴻笑了笑“靈嶽,你要觀察這世上萬事萬物,道不是玄之又玄的東西,世上的事,一為道,二為術,縱然是殺豬販肉,也有他們的道和術,譬如屠夫大多被公認為暴躁兇狠之人,可吃得開的屠夫,下刀兇狠,為人卻和善,你覺得他們心中在奉行著什麼樣的道,什麼樣的術”

    這是沈鴻小時候七八歲的時候,在村子裡看屠夫殺年豬所想到的東西,那時候他便很認真的想過,為什麼一個人,下刀能如此兇狠,切割能如此靈巧,最後笑容又能如此爽朗可親。

    為何一個人,分明脾氣暴躁,卻又願意事事謙讓,書中沒教給他這些,但不管書內書外的東西,他都在認真的看著,不同的道義延伸出的每一個表情,每一個動作,最後都會又不同的結果。

    “不要把書本當唯一的知識,也不要覺得人情世故老練才算成功,這世上的人和物,都在用自己的道和術運轉著,只要看清這些裂縫,許多事就迎刃而解。”

    所以他不允許他把這道裂縫露出來,尤其是這道裂縫之中,藏著他最重要的人。

    二狗聽他說完這些人已經有些傻了“我從沒想過這麼多”

    他回想有關屠夫的記憶,想到小時候殺年豬,別的都記不清了,就記得殺豬菜很好吃,大家齊聚在院子裡熱乎乎的吃一頓,特別快活。

    而沈鴻甚至在屠夫的身上琢磨出了道和術這種複雜的東西。

    和沈鴻比起來,感覺自己像個傻子

    他們在這邊等著,林飄和二嬸子她們很快便到了玉娘娘家人那邊,遠遠就聽見裡面正在吵鬧。

    “如今我不過好心勸誡,你在這裡同我耍脾氣有什麼用不如好好想想我說的話。”

    “你不要再說了,我沒有你這個大姐你便如此見不得我家玉娘好嗎”

    林飄遠遠聽著這個聲音,簡直是帶哭腔了,和二嬸子對視一眼,趕緊走上去問“怎麼回事,發生什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