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呂玄

 “呂大人不必多禮。”

 年初對北孟的戰沒打完,全國各地的衛所兵力幾乎都抽調到了前線,劉巡撫手頭無兵,又要護著官鹽,不知受了多少鹽幫的委屈,如今天降一悍將願意幫他打水匪,心裡只有樂意的,要錢給錢,要糧給糧。

 託劉巡撫的福,呂曉璇在極短時間內將打南方十七寨需要的兵力、糧草集齊,順帶疏通本地官員中的“帝黨”,確認了豪族派官員是哪些,將之彙總成名單,以密摺形式送去了京城,並帶著兒子的份寫了個請安折。

 摺子的內容大概是陛下,自戰場一別已有半年,我帶我的兒子,您的侄子游山玩水,十分愉快,感謝您給的假期,現在我已復工,並要為了陛下在湖廣一帶的權威,與鹽幫、水匪、地方豪族展開大戰。

 另附一份本地物價表給陛下,又帶我家瑛瑛向您問好,祝您萬福安康。

 如今呂曉璇和那位已確認是穿越者的秋瑜,大概是天底下唯二知道皇帝陛下真的沒法生孩子的人。

 承安帝因腮腺炎而失去生育能力是《禹太宗實錄》裡有明確記載的,承安一朝最大的宮廷新聞,就是承安帝獨女慧柔公主的身世謎團。

 總之,在封建王朝時代,皇帝大伯要是還想找繼承人,呂瑛便依然是有力的皇位競爭者。

 呂曉璇也不知道兒子以後會不會還想做皇帝,但媽媽可以先幫他刷點印象分,以備不時之需。

 在等待陛下回信時,呂曉璇先回客棧,看了發燒的兒子,將他們連著難民打包送到劉巡撫家安置。

 劉巡撫不算貪,但這年頭能供出一個探花的家庭也窮不到哪去,他府上的環境自然比客棧更好,更適合孩子養病。

 呂瑛是被秋瑜抱著到劉府的。

 劉巡撫與呂曉璇正在探討剿匪大事,只有劉小姐來迎他們,她看起來與秋瑜年紀相當,都是八歲左右,穿藍襖白裙,衣著素淨,指揮丫鬟僕婦時爽快利落,將一切安排得妥妥當當。

 秋瑜抱著呂瑛,捏他的手腕,發現孩子的心跳有點快,低聲問:“是不是很難受。”

 呂瑛微微搖頭:“比以前好多了。”

 以往生病時,若外祖父在外跑船,娘也不在家,他才是真的難受,現在身邊有人陪著,噓寒問暖,他便覺得好過許多。

 晚上,娘也來看他。

 呂曉璇看起來有些疲憊,在見兒子前特意去洗漱換衣,她拿著一卷畫,在呂瑛面前展開:“寶貝,快看這是什麼?”

 呂瑛震驚:“這圖畫得好粗糙。”

 呂曉璇面露委屈:“瑛瑛,這是孃親自畫的。”

 知道兒子是ssr級的書畫雙絕,不耽誤做孃的被打擊時表達傷心。

 呂瑛立刻改口:“細節處頗有巧思,這些虛線實線,可是用來分州縣河流的?”

 呂曉璇摟著他,指尖在圖上滑動:“沒錯,這是娘畫的簡易版軍事地圖,你看這幾個標了紅的河段,便是六個水匪寨子出沒的區域,他們居然是分區幹活,說不是一夥的誰信吶。”

 她興致勃勃的,與呂瑛說了她如何探查附近的地理環境,又如何推出水匪的大本營所在。

 “打仗不是直接莽上去,而是從前期準備就開始積蓄勝利,進攻不過是整個計劃的收尾階段,後勤更是重中之重。”呂曉璇點著兒子的小鼻子。

 “沒錢可打不起仗,幸而劉巡撫是個能臣,有他管後勤,娘才敢去剿匪,為了得他的助力,娘方才也和他細細講了一遍為何打這場仗,如何打,他才看起來有信心,要和我拼這一場呢。”

 呂瑛靠著母親,專注聽她說如何認地圖,如何整合軍士、後勤,怎麼做作戰計劃,為何要剿這些匪。

 “那些匪盜對百姓沒有同理心,他們想不起自己也是百姓中走來,卻做了豪族、武林門派控制老百姓的一把刀,匪盜不光可四處劫掠,地方勢力也可藉此控制商道,又從百姓身上收保護費,颳了一遍又一遍,匪盜也刮百姓,搶錢,搶糧,搶人。”

 呂瑛想了想,“每個水匪寨子不過百餘人,對百姓之害卻酷烈至此,他們若不死,朝廷便是想治理此地,也無從下手,百姓更是過不下去。”

 呂曉璇疼愛地撫摸兒子柔軟濃密的髮絲,許諾道:“娘保證,他們很快就要死了。”

 燭光之下,呂瑛看到母親疲憊卻自信的雙眼,她知道她即將打的是一場有利於百姓的仗,她的付出會是值得的,而她的敵人必將被她摧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