姑娘別哭 作品

第95章 顧峻川:燎原的大火

 “你做的什麼夢?”藺雨落問他。

 “我夢到我破產了, 從裡到外傾家蕩產。”顧峻川起床換內褲,的確是傾家蕩產了,倒也沒說謊。他繼續胡說八道誘哄藺雨落見她:“咱們兩個見個面, 我給你詳細講講我破產的經過。”

 藺雨落聽不出這弦外之音,真當顧峻川做了一個破產夢, 還安慰他:“沒事, 人生不如意事十之八九, 三起三落也不失為一種經歷。何況這是夢。”

 顧峻川有苦難言, 因為這一場夢, 擾了一夜好眠, 心裡燒著一把燎原大火, 跑步舉鐵沖澡都不管用。下一天去東安商場巡店看到藺雨落的時候, 眼裡還有火星子簇簇地燒著,怪嚇人的。

 關關教練不在,顧峻川非要練瑜伽, 沒有提前預約打得藺雨落措手不及, 只能自己親自上課。她的夏季瑜伽服, 衣褲之間露著一截白嫩細腰。在平常不會有多大殺傷力,但這一天的顧峻川剛經歷前一晚的煎熬。視線的火燒到她腰間, 藺雨落順著他目光低頭看, 察覺到不對,就動手拍他:“你看哪呢?”顧峻川的目光讓她的腰間燒起來了一樣, 緩慢發熱。

 藺雨落上了那麼多課, 從來不覺得瑜伽教室逼仄,這一天卻沒法呼吸了一樣。顧峻川的味道在空氣中彌散, 只要她呼吸, 那氣味就順著她的鼻腔進入, 滲到她身體的每個角落。比情感更先甦醒的是身體。那些關於顧峻川的隱秘記憶一瞬間被想起,滿脹的感覺和強烈的戰慄,統統都甦醒了。

 讓人始料不及。

 她強迫自己打起精神,手掌貼在顧峻川后背:“順著我的力道和指示呼吸,好嗎?”

 “嗯。”顧峻川閉上眼睛,感受她溫熱的掌心順著他的脊柱向上爬行。側過頭去看斜後方的藺雨落,她的眼正看向他的後背,看起來心無旁騖。但因為顧峻川的凝視,她吸入的那口氣始終沒有呼出來。

 顧峻川自我安慰道:這或許也能被稱之為一種喜歡。

 “你們瑜伽教練,是一分鐘喘一口氣嗎?”顧峻川小聲打趣,他想咬一口藺雨落熟透的耳朵。男人是不是都這麼下流?青天白日,他的思想已如脫韁野馬。

 “明天關關來你再練行嗎?”藺雨落說,這課她上不了了,她滿腦子奇奇怪怪的東西,片刻不得清淨。

 “不練也行。我給你講講我昨天晚上的破產夢。”

 “哦,行。”

 顧峻川給藺雨落說他的夢,第一句就不對勁:外面下著大雨,你站在我對面,呼吸都亂了。比雨砸在觀景屋頂的聲音還要亂。

 “打住。”藺雨落打斷顧峻川:“你這個夢開頭不是很正經,聽著跟破產毫無關聯。”

 “那你且讓我往後說說,後面就正經了,而且破產很徹底。”

 顧峻川再說幾句,藺雨落騰地臉紅,轉身要走,被他一把拉了回來。他的手掌貼在她腰間露出的皮肉上,藺雨落低頭打他手,他的唇已經咬住她耳垂。

 “顧峻川,你騙人。”她的聲音好像帶著水,淌進顧峻川心裡。

 “騙的就是你。”他說,抬眼看著玻璃門外,都在上課,無人經過,助長了他的氣焰。腰間的手猛地用力,將她徹底帶向她:“要不我給你演一下後面的夢吧...”

 藺雨落腦子裡轟隆一聲,在他胸前抬起頭看著他:“戀愛都不談了,直接耍流氓?”

 “談,從現在開始談,你覺得行嗎?”

 “不行。”

 手掌用了兩次力才推開他,很認真地說:“顧峻川我不騙你,我承認我這幾天對你有欲/望。但談戀愛不是要有感情嗎?沒有感情就跟你睡覺,咱倆是不是又重蹈覆轍了?就算我能接受,難道你不會覺得對你不公平嗎?”

 “如果你心理上能接受,那我就沒事,這個衝動我能履約。”藺雨落挺直脊背,不太敢看顧峻川。

 “接受不了,不談。”顧峻川拒絕她。藺雨落如果對他心理上沒有依賴,那她下次再離開他的時候仍舊不會遲疑。這樣的戀愛不談也罷:“把我當炮/友呢?”

 “話不能這麼說…”外面有人下課了,藺雨落出去招呼客人,顧峻川則去忙自己的事。

 儘管藺雨落這個女人混不吝,總讓顧峻川生氣,但他也意識到她的變化。她對他不那麼擰巴了。不像從前有那麼多顧慮,從某一個層面上來講,他們之間有了深厚的信任,和一些說不清的關聯。

 藺雨落有事會直接請教他,他偶爾在東安商場的時候,她甚至會主動拉著他一起午飯。雖然吃的都是些亂七八糟的東西,但在擁擠的快餐店裡,她佔座他去點餐,總會惹一些人側目。吃飯的時候聊天並不避諱,唯一有分歧的就是顧峻川總搶藺雨落吃的。明明一人一份,他偏偏要搶她的,說她的看起來好吃。他搶她的,她不滿,能一直從地下一層唸到五層分開。

 關關有一天忍不住問她:“店長,他們說你跟顧總...在談戀愛?”

 藺雨落沒否認,也沒回答。但她在這一天之後自省,他們之間的界限感的確很弱,這看進任何人眼中都會覺得他們兩個不正常。這不是任何人的問題,是她自己的。可她不像從前那樣急於去修正,她想,不如就這麼順其自然,看看她跟顧峻川到底是什麼樣的緣分。

 8月下旬的時候,她被李斯琳拉著去看了一次顧峻川的橄欖球比賽。那天他們選了一個露天場地,場邊坐了很多很多觀眾。藺雨落和李斯琳並沒跟顧峻川說她們來看比賽,安靜坐在觀眾之中。

 這是藺雨落第一次看橄欖球比賽。

 從前她想象的業餘比賽大概就是大家都象徵性地跑動,並不太較真。但那天的比賽顯然超出了她的認知。

 這是一場正規的業餘賽。

 開場有拉拉隊表演,正式比賽前雙方隊員上場,儘管都穿戴統一,但藺雨落還是從身形上一眼就找到顧峻川。

 “顧峻川打四分衛。”李斯琳說。

 “什麼意思?”藺雨落不太懂。

 “意思就是,進攻得聽他的。”

 藺雨落聽懂一點,但不多。直到正式開賽,她才看懂一點規則。大概就是依靠傳球和帶球跑動向前推進,這其中有不斷的碰撞摔倒,時常有很多人摔疊在一起的畫面。其中一次撞擊,藺雨落甚至覺得自己聽到了顧峻川骨裂的聲音,心忽然就抽緊。

 “太野蠻了。”她對李斯琳說:“對方盯守顧峻川那個,塊頭太大了。會壓死顧峻川。”她擔心顧峻川在這種比賽中□□死。

 李斯琳被她逗笑了:“顧峻川哪有那麼容易就□□死了。沒點水平能做四分衛嗎?”

 說話間,顧峻川隊又開啟了新一輪的四次進攻,他們切換了隊形,迅速跑位,這次四次進攻以跑動為主,試圖拼一次速度。整場比賽,雙方不斷切換戰術,唯一不變的就是衝撞。

 這的確是顧峻川會喜歡的運動,藺雨落想:這麼野蠻,這麼強硬,靠體力和腦力硬性對抗。她的手心全都是汗,一直到顧峻川隊贏了,她才鬆開緊攥著衣襬的手。t恤衣襬被她拽出深深的褶皺來。

 拍大合照的時候拉拉隊員們跑上前去,隊員們蹲下身去,扛起一個來照相。顧峻川也一樣。

 藺雨落想,我真的不瞭解顧峻川,離他的生活太遠了。他喜歡的東西,喜歡他的人,她都不知道。好像這還是第一次旁觀他的生活。結束後大家摘下帽子,三三兩兩在場地裡聊天。顧峻川扛起的那個姑娘沒有走,跟他們一起聊。

 李斯琳拉著藺雨落要去場地裡打招呼,被藺雨落拒絕了。拉著李斯琳走了。

 “為什麼不去啊?”李斯琳說:“那幾個人我都認識。”

 “感覺有點彆扭。”

 至於哪裡彆扭,藺雨落說不清。跟李斯琳逛街喝奶茶,然後就回了家。顧峻川傍晚時候叫她下樓坐一會兒,藺雨落磨蹭很久才下去。顧峻川其實來過很多次了,但他從不去藺雨落家裡。

 看到藺雨落就問她:“今天休假都幹什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