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世清歌 作品

第39章 039 母子交鋒

 “你這人真是, 方才明明說了不要錢,如今又再提錢,到底要還是不要?”溫明蘊沒好氣地道。

 程亭鈺倒是絲毫不著急,甚至還心平氣和地給她解釋:“之前不要錢是我和你之間, 畢竟我是你夫君, 你是我夫人,我們是兩口子, 而且我還是個好男人。但是逆子不一樣, 他就是個混賬東西啊, 壞胚子,是他在跟你要錢, 他就是個斤斤計較的小氣男人!”

 溫明蘊:“……”

 這要不是當場要錢的都是程亭鈺,她就真的信了這番鬼話。

 程晏都不在場啊, 說得跟真的似的。

 “你可真是他親爹, 都沒外人在場了,還不讓讓他背黑鍋!”她拋了個白眼。

 “拿去!五十兩夠不夠?”溫明蘊再次把銀子扔了回去,完全沒好氣。

 “不用, 我給你跑趟腿才一文錢,他一個逆子而已, 怎麼可能這麼值錢。都說了, 我不是在乎錢的那種人,只是為了維護我們純潔的金錢關係,堅不可摧。”

 程亭鈺又把銀子塞回了她的手裡, 這一錠銀子經由兩人的手傳來傳去,都已經被焐熱了。

 溫明蘊捏著銀子在他面前晃悠, 眼神輕輕眯起:“你確定?不會待會兒又來個別的理由, 再把這錠銀子給要去吧?”

 “不會, 絕對不會。除了逆子的黑鍋錢,沒有其他了。”男人斬釘截鐵地道。

 “姑且信你,要多少,你自己拿。”溫明蘊將錢袋子拿過來,放在他面前。

 程亭鈺的視線一一掃過疊起來的銀票,費了老大勁兒,才沒讓自己露出垂涎欲滴的表情來,最終摸出十兩銀子。

 溫明蘊撇嘴,“我讓你兒子背了幾次黑鍋啊,就十兩銀子了,這錢可真好賺。”

 “就是,逆子真的是個大奸商。”程亭鈺馬上附和。

 當他拿出十兩銀子之後,又從自己荷包裡摸出五兩,塞進了她的掌心。

 “喏,咱們之前說好了,賺他的錢時見者有份,分你一半,下次再接再厲。”他說得振振有詞。

 溫明蘊拿著這五兩銀子還有些發懵,片刻後才反應過來,沒好氣地道:“我稀罕你。這賺得不還是我的錢!”

 “你上回賺他的買地圖錢,也是我的錢。逆子就是過慣了衣來伸手飯來張口的好日子,不懂得人間疾苦,錢到他手裡都被人騙走了。請夫人一定好好教他……”

 夫妻倆提起程晏,倒是有說不完的話,這程小少爺實在太蠢。

 不說旁人,就連程亭鈺這個爹都經常感嘆,是何人生下這種貨色,簡直讓人耳目一新。

 半夜,溫明蘊已經熟睡了,程亭鈺穿上外衣,悄悄走出臥房。

 影一已經在屋外久候多時,院子裡擺了張桌子,桌上放著兩塊牌位,還供奉著瓜果。

 夜涼如水,程亭鈺肅容滿面,他對著供桌久久不語。

 左邊牌位上寫著:兄長程亭鈺。(這裡不是錯字)

 右邊牌位上則寫著:兄嫂秦婉。

 牌位是由他親手製作,親自刻字,當初剛打磨出來的時候,還很粗糙,帶著扎手的木刺,如今卻已經變得平滑。

 “大哥,大嫂,我替阿晏請了位了不得的先生,特來告知。我歸來之時,阿晏性格已然養成,尋常私塾先生根本教不了他,唯有另闢蹊徑。當然我也會請能人異士前來,查看阿晏是不是被下了蠱毒,很有可能是程家這些汙糟的人,給他下了智商低下的蠱,若不然你二人如此聰慧,怎麼會生出——”

 程亭鈺開口的時候,聲音相當肅穆沉悶,顯然是沉浸在失去親人的悲傷之中。

 但是越到後面,他語速越快,充斥著委屈和吐槽。

 他真的不相信,這是他兄嫂生出來的孩子,怎麼也不該長這樣啊?

 程晏那孩子,真的越瞧越蠢。

 “主子,上香吧。”影一連忙點燃三炷香,打斷他的抱怨。

 這對著牌位上香說話,肯定是要說些好聽話告慰先人,好傢伙,自家主子反其道而行之,一句讓人安心的話都沒有,全是抱怨人家生出來的孩子難教。

 甚至還扯到什麼下蠱,程晏的智商低到這個程度了嗎?都到了懷疑被人下蠱的程度,自己教不好孩子,就不要怪人蠢好吧?

 影一都害怕,供奉的這兩位聽到了,今晚就去夢裡找他算賬。

 程亭鈺接過香,認真地拜了三拜,才將香插-進香爐裡。

 氣氛再次陷入了沉默之中,他看著兩個牌位,一時之間心緒萬千,卻又不知從何開口。

 “撤了吧,看好少爺。”

 “是。”影一立刻應承下來。

 “最近鋪子上還缺錢嗎?”程亭鈺轉過頭,收斂起所有外露的情緒,平靜地問道。

 影一怔住,沉吟片刻後才道:“不缺,但是也不算有。幾位掌櫃的都是剛開張,還要鋪陳情報線,賺得都差不多花了,您再忍忍。”

 “嗯,我沒事兒。這是我剛從夫人那裡跑腿和賣血賺來的錢,你先給掌櫃的們花吧,再窮也不能虧了情報處。你讓他們彆著急,我下次多跑幾趟腿就有錢養他們了。”程亭鈺這話說得特別溫柔動聽,語氣也十分直爽。

 直到他從袖子裡摸出十五兩零十四文錢,有零有整,顯然幾晚上賺的全在這兒了。

 影一看到這個數目之後,差點眼睛一翻暈過去。

 當場就雙膝跪倒在地,行了大禮:“主子,屬下有罪,一定讓掌櫃的儘快送錢來。”

 “別為難他們,我賺過錢,知道賺錢的苦,讓他們慢慢來。”

 “不為難不為難。”影一想說什麼,偏偏他們這些當影衛的,本來就笨嘴拙舌。

 明知道主子是在奚落他們,他這個當下屬的卻連轉圜的話都說不出。

 他都不敢想象,那十二個銅板是讓主子做什麼事兒賺來的,而且還有“跑腿”這種詞兒,著實是和主子不配啊。

 程亭鈺整理好衣袖,慢吞吞地回了臥房。

 他說得都是真的,怎麼沒人信呢。

 夫人靠賺學費養活自己,他靠轉跑腿費養兒子和屬下,雖然這兒子越養越蠢,但是好歹能說能跳,就那嶄新的從來沒動過的腦子,至少賣個兩文錢,抵得上他兩趟跑腿錢了。

 嗯,這兒子沒白養。

 *

 自從敬茶那日,小夫妻倆雙雙吐血,狠狠地來了個下馬威之後,程國公府就再沒人敢找麻煩了。

 溫明蘊著實是過了幾天清閒日子,每日看看書下下棋,閒得都快發慌了。

 “你兒子怎麼還不來找茬?”溫明蘊百無聊賴地問道:“不會是長腦子了吧?”

 程亭鈺抬起頭,看她一眼,忍不住輕笑道:“夫人,你又在說笑。逆子的腦子怎麼可能憑空長出來,估摸著是在想第一次和你交手,一定要驚豔登場,絕對震住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