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第 24 章

 第24章


 明夏考上大學的消息迅速在整個西河村蔓延開來, 成了村民們口中津津樂道的話題風雲人物。


 甭管和許家平時私交怎麼樣,在得知明夏這麼出息後,紛紛組團上門前去向許家人打聽他們平時到底是怎麼教育閨女的,怎麼都是一個村的, 他老許家閨女咋就這麼能耐考上了大學, 成了村裡有史以來第一個大學生呢?


 許家人上到許父許母,下到許明文許明軍這倆兄弟, 甚至於就連一直在部隊當兵, 鮮少回家的許明武, 有一個算一個, 不是女兒吹就是妹妹吹。


 要說其他的他們可能還真沒啥興趣,可你要提起他們女兒/妹妹, 那他們可就立刻來精神了。


 許父和許大哥倆人不善言辭,被人問到時,翻來覆去就那麼幾句“孩子自己爭氣”、“打小就聰明”、“學習起來非常勤奮”之類的。


 張翠芬和許明軍這娘倆花樣可就多了,簡單的誇讚已經滿足不了這娘倆了,事情逐漸開始朝著離譜的方向撒丫子狂奔了。


 張翠芬信誓旦旦跟相熟的幾個嬸子吹噓, “你們還記得我家明夏剛出生那會兒, 村裡來了個算命的,當時就斷定我家明夏是文曲星下凡, 是不是有這麼回事?”


 幾個嬸子神情出現了片刻的恍惚,面面相覷後, 附和道:“好、好像是有這麼一回事?”


 張翠芬一拍大腿,聲音激動道:“當時我還不信, 我尋思孩子才這麼大點能看出啥啊,結果現在看來人還真是有能耐的!”


 她說的這麼篤定,讓原本已經完全沒印象的幾個嬸子下意識信了, 其中一個嬸子試探性道:“明夏娘啊,你還記得那算命的長啥樣不?是咱們這一片兒的嗎,能不能找他給我家春妮兒也算算?”


 “那肯定不是啊,你想啊,這麼有能耐的大師,那都是可遇不可求的,有句話怎麼說來,這叫機緣,懂啥叫機緣不?”


 “啥叫個機緣啊?”這下不止提問的嬸子,其他幾個嬸子好奇心也被勾起來了。


 張翠芬將手裡的瓜子皮扔進簸箕,拍了拍手,“這我沒法和你們解釋,總之就是,回去對自家閨女都好著點,整天疼那些個皮小子有啥用啊,不朝多疼疼閨女,指不定你們閨女裡也有機緣在呢!”


 說完像是想起什麼,在一眾嬸子崇拜的目光中驕傲的補了一句,“當然,想要超過我們家夏夏還是有些難度的,誰讓我閨女那麼厲害呢!”


 這話要是擱在以前,張翠芬說讓疼閨女不疼兒子,嬸子們一定對此嗤之以鼻,覺得她腦子有問題,放著兒子不疼去疼個遲早要嫁出去的閨女,這在觀念落後的鄉下簡直是相當離譜的事情。


 之前許家人疼閨女,村裡人雖然面上不說什麼,背後可沒少說許家兩口子缺心眼。


 可誰讓許家丫頭出息呢,那可是大學生啊!這麼多年他們西河村唯一一個考上大學的大學生,還是什麼省狀元!


 村民們以前覺得許家兩口子多缺心眼,現在就覺得他們多有遠見,對省狀元她親孃的話自然也是信服不已。


 尤其是今天有幸和張翠芬嘮嗑的嬸子們,對她的話簡直是深信不疑,回去以後對待自家姑娘都和顏悅色起來,讓幾個姑娘都有些受寵若驚。


 西河村裡這兩年新辦了掃盲班和小學,但即便學校並不收學費,只用交最基本的書本費,肯送孩子去上學的人家依然不多,至於女孩就更少了,整個學校連帶著掃盲班都只有那麼兩三個。


 可經過明夏這事一刺激,西河村最直觀的變化就是,越來越多的女孩子被送到了學校,年紀大的大多是參加了掃盲班,而一些年紀小的女孩則是直接被送到了小學裡上學。


 就這樣,明夏考上大學的消息間接影響了西河村一批女孩的命運。


 有人歡喜自然有人難受。


 西河村知青點裡,知青們也在討論著明夏考上大學的事情。


 因為明夏長得實在太有記憶點,即便她和這批知青接觸並不多,可這些男知青提起那個明豔的姑娘時,依舊對她印象深刻。


 “明軍哥他妹妹實在是太厲害了,在西河村這樣幾乎毫無教育資源的鄉鎮,無人教導僅憑自學就能考上中專,讀中專的時候還能順便考上大學,真的太了不起了!”


 “不止呢,”一個有些年長的男知青搖搖頭,唏噓道:“你沒聽前兩天來送信的郵差說嗎,人家不止考上了大學,還是以省狀元的身份考上的,這是什麼概念啊,這可是全省第一啊,這簡直是個天才啊。”


 “人家不僅讀書好,長得還特別好看呢,之前她沒去燕市上學那會兒,每天都去地裡給她爸和她兩個哥哥送飯,我見過好幾次,即便是在城裡怕是也難找到樣貌比她更出挑的姑娘了!”


 熱鬧的議論聲中,忽然突兀的出現了一道極為不和諧的聲音。


 “不就是考上了個大學嗎,讓我去考我也能考上。”


 正在交談的幾個知青循聲望去,見開口的人居然是平時鮮少和他們交流的沈遇,幾人面面相覷,齊齊住了嘴,那模樣顯然是不想搭理他。


 沈遇這兩年過的不好。


 或者說,他這兩年過的比前兩年更慘了。因為拿不出五十塊錢,雖然沈遇最後沒有真的娶了王寡婦,卻也被一流子王金寶狠狠地收拾了一頓,捱了一頓毒打。


 也是在那頓毒打中,沈遇的腿被打壞了,落下了殘疾,平日裡不太明顯,但只要走路的速度稍微快一點,就能看出來他右腿有些毛病。


 經歷了那件事後,沈遇的性格發生了極大的變化。徹底褪去了平日斯文的外衣,整個人肉眼可見的陰沉下來,愈發的寡言少語,像是把自己徹底封閉了起來,完全不願意與外界交流。


 那條傷腿成了他的雷區,一旦有人的視線在他的腿上停留超過三秒,沈遇就會徹底陷入暴躁,認為對方一定是在看不起他,和對方撕打在一起。


 雖然真打起架來他輸多贏少,但因著他那陰沉不定和極其記仇的性子,大家也不願意再招惹他,紛紛躲著他走,久而久之,沈遇變得更加孤僻陰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