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海妖后 作品

第50章 第 50 章

 安夏到達紐約的時候, 找到了接頭人。

 他是一個在做gps終端公司的職員, 他跟安夏說把終端從工廠里弄出來不難,難的是通過海關,把東西弄出去。

 “帶出境的事情我管不了,你要是弄砸了, 不要把我供出來就行。”他說。

 安夏笑道:“你放心。”

 這次出境也沒上次那麼容易, 因為需要偽造許可證,比之前偷運大型電腦還麻煩, 她一時還沒有找到這種人才。

 第二天,安夏就聽說了一個不幸的消息:事先買通的工人昨天晚上在酒吧與人發生衝突, 被人打死了。

 “……”聽起來很離譜, 可是發生在美國又很合理。

 想要臨時找到一個合適的人沒那麼容易, 不怕收了錢不幹事, 就怕收了錢還反手舉報了,到時候連線人都得兜進去。

 “你再等等,肯定能再找到一個合適的人,要麼, 我把錢退給你。”線人也是個實誠人, 對安夏直言相告。

 安夏問道:“那個工廠管得嚴嗎?死了一個工人, 要不要招新人補上?”

 “招是肯定要招的,不死人也會招, 工廠流動性很大。”

 “條件要求高嗎?”

 “不高, 上過中學就行。”

 安夏向他一笑:“你看我行嗎?”

 gps終端在出口的時候被定義為軍需設備,在美國國內並不是什麼機密的東西,生產工廠的管理嚴格但沒有到印鈔廠的水平。

 安夏換了一身樸素的衣服, 被線人託關係, 讓她以“偷渡過來的遠房表妹”的身份, 進了那家工廠打//黑工。

 換上廠裡的工作服,安夏想到一個新聞“某公司總裁,深夜潛入競爭對手公司的工廠偷拍設備,調查對方生產規模被抓。”

 她要是被抓了算什麼,“某公司總經理,潛入競爭對手公司的流水線做小工”,好像更丟人了。

 美式流水線管理早已被推廣到全世界,安夏沒過多久就適應了。

 不過她需要的核心部件是被由四個不同的流水線處理的:rf射頻芯片組、基帶芯片組、核心cpu組、外圍線路。

 最後組成一個集成電路。

 安夏現在被分圍在rf射頻芯片組。

 內部非常高科技,外表看就是一個塊塊,組裝人員完全不需要中學文化,幼兒園就行了。

 那個線人是車間小主管,一個人就能拿到四個核心部件。

 安夏打聽了一下,剛進工廠的普通工人想混成車間小主管,起碼得兩年,女工更是遙遙無期,目前看車間小主管都是男的。

 “……”真煩人。

 經過兩三天的觀察,安夏發現工廠里人種分佈複雜,拉美裔、黑人、華裔、韓裔、愛爾蘭裔的啥都有。

 純正盎撒血統老米字旗的白種人反倒不多。

 大概因為便宜?

 畢竟連她一個身份不明的人都能混進來。

 想弄到零件,道德感太高的人不行,容易打草驚蛇。太蠢的人也不行,根本得不了手。

 安夏觀察了幾天,在其他三組各鎖定了一個目標。

 基帶芯片組的一個愛爾蘭人最近有些魂不守舍,安夏從其他人那裡打聽到他家裡有事,急需要一筆錢。

 一次午餐時間,安夏故意打了一份土豆,和同組的同事坐在愛爾蘭人身旁。

 安夏故意對同事說:“你知道土豆有多少種嗎?”

 “不知道,大概,五六七八種?”同事對土豆毫無興趣,只想吃完飯,抓緊時間去外面走走,曬曬太陽。

 安夏笑道:“有一百多種呢!”

 “哇哦。”同事埋頭往嘴裡塞吃的,無心搭理她。

 安夏就像一個在課堂上的老師,就算坐在下面的學生全睡著了,也能自顧自的發揮四十五分鐘。

 “不過,哥倫布從南美把土豆帶回歐洲的時候,只帶了幾種,所以後來在愛爾蘭發生了大//飢//荒,土豆全部感染了一種病菌,如果品種很多的話,不會全被感染,品種少就不行。”

 “愛爾蘭的人口少了四分之一,真是太可憐了,更慘的是,那個時候他們居然還是糧食淨出口國,這還讓人怎麼活。”

 坐在旁邊的愛爾蘭人聽了半天,轉過頭來,對安夏說:“你怎麼知道這麼多?”

 “因為以前中國也有幾次啊,看到土豆就想起來這事了。我們國土面積那麼大,其他省份都來不及救援,英國明明是愛爾蘭的宗主國,不僅不救助,反而還要求愛爾蘭照常出口糧食……”

 這個愛爾蘭同事用力點頭:“我的祖輩就是那個時候到美國來的,實在活不下去了。”

 同組同事已經塞完了午飯,跟安夏打了個招呼,便起身出去了,桌上只剩安夏和那個愛爾蘭同事。

 愛爾蘭同事嘆了口氣:“本以為這裡是一個好地方,沒想到,我也快活不下去了。”

 “你是遇到什麼麻煩了嗎?”安夏十分關切。

 只要有需要,就有機會。

 基帶芯片組的非裔同事更簡單,完全不需要費勁,他已經把零件帶出來了。

 他只知道這玩意兒能賣錢,他需要一筆錢買葉子過癮。

 往哪兒賣不知道,反正先帶出來再說。

 核心cpu組和外圍電路組的兩人,一個是酒蒙子,一個是賭鬼,都是缺錢花的主。

 安夏找人跟這三個人接洽,本想著從醞釀到得手起碼得五天,結果第二天就給弄出來了。

 “……這工廠的安全管理跟篩子一樣。”安夏搖頭。

 不過工廠管理確實難,蘋果在華的某個代工工廠管得非常嚴厲,進門要用x光機掃全身,還是擋不住工人把零件夾帶到廁所裡,裹在塑料袋裡從下水道衝出去,有人在外面接應。

 工廠的零件在生產過程中都有損耗,此時也沒有通過嚴格的編號記錄回收殘損件的習慣,這事竟然就這麼神不知鬼不覺的蓋過去了。

 安夏以要去唐人街餐館打工更適合自己為由,體體面面的離職了,還得到了工資。

 接下來是怎麼弄出去。

 偽造文件由別國轉運風險大,時間長。

 安夏看著那幾個小玩意兒,覺得裝飾一下,它們可以跟著自己一起坐飛機走。

 美國自1971年開始使用x光機對行李進行檢查,用人對乘客進行搜身檢查。

 萬幸此時的幾個著名空中大劫案沒有發生,搜身檢查也沒有那麼嚴格,不需要脫鞋。

 但是那個模塊說大不大,說小不小,塞在鞋裡……塞不下。

 安夏一時也想不出來應該怎麼處理,要不,定做一個鬆糕鞋?

 可是現在連日本都還沒有開始流行鬆糕鞋,穿成那個樣子,是恨不得讓別人“看這裡,都來看這裡”。

 東想西想憋了半天,安夏也沒想到有什麼好主意,心煩意亂,決定出去走走,先吃點東西。

 安夏不知道的是,此時的美國正處於犯罪率巔峰時期,她只記得九十年代初美國犯罪率顯著下降,卻不知道那是1994年以後的事。

 結果剛過了一條街,就看到二十幾個黑人氣勢洶洶向她走來,安夏想回頭跑,發現後面也有同樣的幾個。

 安夏正不知應該往哪裡跑,忽然被旁邊的店主一把拉進店裡,店主迅速把卷簾門拉下,鎖死。

 外面很快響起斧子劈門的聲音。

 店主是一個五十多歲的捲髮亞裔女人,她從櫃檯下面拿出一把槍,對安夏說了一句話。

 韓語,聽不懂。

 見安夏一臉茫然,店主微微皺著眉頭,用英語問:“日本人?”

 安夏搖頭:“中國人。”

 “哦。”正常情況下,中韓友好靠日本,現在靠的是黑人。

 店主又翻出了一把較短的槍,問安夏:“會嗎?”

 安夏點點頭,接過槍,把子彈裝上,打開保險。

 外面的斧劈聲沒有了,變成了槍聲,起初稀稀拉拉,然後子彈聲變得密集起來,好像春節放鞭炮。

 有的子彈聲很遙遠,像從別處射過來的。

 隔著一道牆,什麼都看不見,儘管身在其中,安夏還是沒什麼實感,就跟聽新聞一樣。

 “你很鎮定。”店主說。

 安夏笑道:“大概是過年的時候經常聽鞭炮的聲音。”

 槍聲漸漸遠去,交戰雙方似乎轉移了陣地,周圍一片死寂,店主還是沒有把門打開。

 “等警車的聲音響起,我們再開門。”店主說。

 安夏好奇地打聽:“現在搶劫都這麼大動靜嗎?這麼多人一起來?”

 “不,是戰爭。”

 “啊?”

 “你剛來洛杉磯?”店主狐疑道。

 安夏點點頭:“對,我是來出差的,上次來不是這樣的啊。”

 店主給安夏倒了一杯咖啡:“有個黑人女孩偷了一家超市的橙汁,跟店主發生爭鬥,店主射死了她,當時黑人就嫌店主被判十五年太輕,然後又有四個警員打死了一個黑人,黑人群體把矛頭完全對準了我們。”

 總之,就這麼打起來了。

 剛才安夏站在外面的時候,店主也以為她是韓國女孩,才把她救回來。

 店長對安夏說:“如果你暫時不離開的話,儘量少出門,要去哪裡,先看屋頂。”

 “屋頂上有什麼?”

 “韓國人。如果你發現有人站在屋頂上巡邏,說明那裡很安全,不用擔心。”

 店主顯然極具民族自豪感,又向安夏介紹了他們街區是怎麼組織的。

 韓國男人人人都要服兵役,包括來美國的這批,許多街區就地組織起來,根據他們在部隊裡服役時的軍銜位階安排工作,通過電臺溝通。

 非裔跟他們鬥,屬於是受過正規軍訓練的民兵大戰□□混混。

 過了大概半個小時,終於聽到了警笛的聲音。

 店主冷笑一聲:“今天來得比平時快很多啊。”

 “……快?”

 “是啊,平時要過一個多小時才會來。看來今天的事情不算大。”

 店主把卷簾門打開,幾輛警車在街邊停著,地上躺著幾具屍體,已經被蓋上了白布。

 安夏這才知道此時的洛杉磯警察有多弱雞,他們的追求就是“別來碰我,我就不管你們。你們這些少數族裔隨意發揮。”

 等事情平息之後,安夏才回到酒店,向前臺一打聽,才知道這酒店開的位置正好在黑人聚居區和韓裔聚居區旁邊,難怪一不小心就逛到韓國商店旁邊去了。

 她當即決定搬家,搬到富有白人區旁的酒店。

 在沒想出來東西要怎麼運之前,她可千萬不能被這種跟自己一毛錢都沒關係的事情捲進去。

 換一個區住,感覺好像兩個完全不同的世界,氣氛都不一樣了。

 街區有各種文藝的店,就連路邊的atm機也不像之前那個街區那樣全是塗鴉和灰塵。

 安夏在街邊尋找適合塞零件的東西。

 以她看了那麼多犯罪新聞的心得,這個年代如果帶一個遙控小汽車,把芯片藏在遙控小汽車裡應該是可行的。

 但是……為什麼於玩具店裡沒有賣的?

 根據店員說遙控小汽車現在已經失寵了,孩子們都不喜歡了。

 在玩具、家居用品和化妝品幾大選項裡琢磨了半天,安夏也沒看出來有可以藏東西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