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海妖后 作品

第67章 第 67 章

 王廠長看著安夏, 愣了五秒,他只在簽約時見過安夏一次,這年頭的企業家也不會像之後新聞大爆炸時代那樣隨便露臉, 再加上他剛剛還在跟安夏通電話,心裡預設她應該還在千里之外,怎麼說開門就開門了。

 “王廠長,怎麼啦, 我是安夏,不認識啦?”安夏笑著問道。

 “啊啊,快請進。”王廠長的夫人也在家, 還有兩個應該是來探訪的親戚,正在客廳裡說話。

 “我來得不巧了。”安夏將太陽神口服液放下。

 夫人忙接過來,張羅著要給安夏倒茶。

 “我們去書房說話吧。”王廠長把安夏請到裡面。

 剛坐下, 王廠長就跟安夏感嘆:“生意真是太好了,你們公司的平臺至少給我帶了增量50%的銷售額, 本來椰子就不夠用,現在更不夠用了。”

 “所以, 你就盯上印尼了?”

 “嗯,印尼椰子的質量還不錯。”

 “泰國和馬來西亞的不考慮?”

 王廠長搖頭:“泰國的太小,不出量。大馬的椰子肉不好。我們廠椰汁的白色是靠椰肉榨出來的。”

 “看來你們廠已經把東南亞產椰子的地方都轉遍了。本來還想直接在印尼投資買地建廠,但是始終找不到合適的合作伙伴。”

 “不跟他們合作也好。”安夏想起在網上看到的關於1998年印尼華人事件的未打碼照片, 心裡不由得一寒。

 王廠長以為她說的是國外合作方不好管理,隨便說了幾句就岔過去了。

 安夏答應王廠長幫他找印尼靠譜的供貨商, 現在“中國貨”有不少賣到印尼, 反向找到印尼商人也不難, 想做生意的人, 什麼時候都能找到機會。

 她曾經有一個朋友, 本來只是一個電話客服,去巴厘島旅遊的時候摔斷了腿,回國又回不了,只得在島上養傷。

 一個月下來,跟全島的人都關係混熟,然後一個人做起了進出口生意和旅遊生意。收入從一個月三千塊,陡然拉昇到了一年四十多萬淨收入。

 何況只是找印尼人買當地的椰子賣到中國來,人都不用去,也不用擔心局勢動盪帶來的人身危險問題。

 “行,我找我們印尼的合作商問問有沒有路子。他們不少人家裡都有幾棵椰子樹呢。”

 兩人又聊到了海南現在房地產的瘋狂現狀。

 “你們家應該買了幾棟樓吧?”安夏笑道。

 “沒有沒有,我害怕,幾分鐘,漲幾千塊,這是正常的嗎?”王廠長喝了一口茶。

 “不知道什麼時候,就斷了。”

 一個真正做生意,而不是尋求投機暴富的人,確實不喜歡搞這種。

 老牌資本集團,往往都是求穩,不然也不可能走過那麼多次的金融危險。

 就連期貨這種出名的投機工具,在正經的公司手裡,也是用來對沖現貨價格風險,而不是為了用10塊錢交易100塊錢玩心跳。

 不然某某航空公司搞航空煤油期貨對沖,把自己給衝虧本的神操作,也不至於成為金融業同行們當做笑話的談資。

 “除了房地產之外,現在還流行炒股……”

 “我知道,我也炒,滬深兩市現在漲得很不錯。”安夏表示這題我會。

 王廠長又用“小同志,你不懂”的眼神看著她:“海南炒的不是你說的那種股,而是內部股。”

 “原始股?”安夏只聽說過內部特供的糧、煙、酒,沒聽說過還有內部股。

 “不是,不知道是什麼。反正,一聽說哪裡有內部股,哪裡就有很多人掏錢,連是哪家公司發行的內部股都不知道。”

 “……哈哈,要是我印幾張紙片,說是內部股,說不定都能騙到人……”安夏的腦中已經浮現出寫在刑法上的暴富方法。

 王廠長點點頭:“你說得沒錯。現在已經到這個程度了。”

 這是瘋了吧……安夏對此時此地的投資,不對,應該叫投機狂魔歎為觀止。

 簡直跟當初荷蘭鬱金香的瘋法如出一轍,果然,人類在教訓中學到的唯一經驗就是不接受任何教訓。

 “我本來還想在海南買房呢……”

 王廠長端起茶杯又喝了一口:“想買也不是不行,買已經蓋好的房子,別買期房,我看啊,最近挖的那幾個地基,就沒幾個能封頂的。”

 事實上,還是合攏了,1992年挖的地基,2019年被接盤的開發商竣工,前後27年,比起西班牙的聖家大教堂封頂速度還是要快了不少。

 安夏回到賓館後,忽然發現“鴻雁”上看到猛男軒轅超勇在線。

 “軒轅,怎麼過年還在上網?不陪家裡人嗎?”

 “在開會。”

 “……春節……開會?”安夏覺得自己是不是心不夠狠,手不夠辣,怎麼手下大區經理比她還喪心病狂。

 軒轅回答::“哦,我在西雙版納。這邊的人潑水節才是過年,漢人的春節不認真過的,我正好過來看看他們市場開拓的情況。”

 “你跟印尼那邊賣椰子的有什麼交情嗎?”

 “現在還沒有,不過如果需要的話,馬上就可以有。”

 “好的!”

 安夏把王廠長的要求跟軒轅超勇說了一遍:“這單就交給你跟,你別給我搞砸了。”

 軒轅表示:“沒問題,包在我身上。”

 安夏把工作佈置下去,暫時沒有別的什麼事情,又不抱希望地打了一個電話給陸雪。

 這次直接提示關機,而不是無人接聽。

 安夏嘆了口氣,不知道這個人幹嘛去了,說不定真是在國外執行秘密任務。

 媽媽在家有她自己的玩伴,迷上了一種新的撲克牌玩法,安夏是個牌運和牌技都很差的人,從來不參與這種活動。

 此時出來,她也沒打算馬上回去,打算去越南有沒有什麼值得交易的東西,於是帶著護照,託人在羊城的越南領事館辦好籤證。

 從海口登陸雷州半島,又輾轉到了芒街,結果芒街的關口不知道怎麼了,暫時關閉,友誼關又還沒有開關。

 不想偷渡出境的話,還得兜到廣西的東興。

 與一眾罵罵咧咧的生意人一起坐車從芒街向東興出發。

 坐在安夏旁邊有一位胖胖的金鍊大哥是打算到越南做木材生意的,他說,越南是個木材大國,中部盛產橡膠樹,非常適合做地板,現在全國人民都流行裝修一定要做木地板,銷路非常好。

 大哥是個實誠人,也可能他覺得安夏這個看起來白白淨淨,一臉天真無邪的小丫頭只是某個大學的學生,跟她說:“這種地板,從越南做好了運到國內,一百塊錢一立方,國內同期產品要兩百三十塊一立方。”

 一倒手就有230%的利潤?

 屬於《資本論》上值得為之上絞架的收入了啊。

 安夏滿懷著好奇。

 她好奇的不是怎麼賺這筆錢,而是既然這麼好賺,為什麼沒有烏泱烏泱的中國人湧進越南,像炒海南房地產那樣,瘋狂倒賣越南木頭呢?

 越南的簽證又不難拿,偷渡……也蠻容易的,在芒街的時候,當地人就跟安夏說能帶她過境,是安夏覺得萬一被抓住,背一個“偷渡到越南”的名聲太丟臉,才婉拒。

 “好多人吃不了苦吧,越南比中國熱,好多人受不了。”大哥自信滿滿。

 從東興進門,野路子是直接塞錢,安夏手持簽證,覺得自己不用塞,但奇怪的是,安夏看見許多人明明有護照有簽證,但仍然往裡夾了五塊錢。

 這是什麼路數?有簽證還要五塊錢?

 大哥跟安夏說:“你就給吧,不然他們邊檢的人事情多的很,說你的護照有問題,把你晾在一邊,有時候要待三四個小時。”

 “但是他們沒給啊。”安夏指著兩個金髮碧眼的外國人,他們的護照裡什麼都沒夾。

 大哥嘆了口氣:“就是欺負中國人唄。”

 安夏不願意給,越南邊檢把安夏的護照往抽屜裡一扔,說她的護照有問題,要等人過來查驗後才能放行。

 讓她站到旁邊去,然後叫:“下一個。”

 安夏打電話給越南領事館,領事館工作人員表示:“我們的人絕對不會向過關的人收錢,一定是有什麼誤會,請你耐心與他們溝通。”

 然後,就掛斷了電話。

 大哥見狀,趕緊遞上十塊錢,跟邊檢的人說:“她是我侄女,第一次來,不懂事,見諒見諒。”

 然後邊檢的人才把安夏的護照從抽屜裡拿出來,扔到桌上,嘀咕了幾句越南語。

 “胳膊擰不過大腿,不要跟他們較勁,你要是錯過了這趟車,下一趟就得是明天才有啦。”大哥把護照遞給安夏。

 安夏收起護照,要把大哥替她給的錢還了。

 大哥縮著手,不肯收安夏塞過來的錢:“不用不用,就當交個朋友,出門在外,你一個小姑娘,別太犟了,小心吃虧啊。”

 道理,安夏都懂,她也算是個識時務的人,但是她知道,就是由於這段時間出關的人都如此,導致之後,中國商人和遊客到越柬老,還有非洲出境的時候,百般受到阻撓,被變著法兒的要錢。

 各國邊檢都認識到:中國人好欺負,喜歡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這種習慣養成之後,直到2019年,還有中國人因為不願意在泰國機場被邊檢欺負而被打。

 “哎,養成習慣就麻煩了。”安夏說的是心裡話。

 走出關口,踩在越南的地面,大家開始紛紛換錢,此時一塊錢人民幣可以換3500越南盾,安夏想吃點東西,她蹲在水果攤前,對著大媽問了一句唯一會的越南語:“包妞典?(多少錢)”

 大媽是個實誠人,回了一句越南語。

 安夏懵逼了。

 大媽頓悟,她稱了幾個蘋果,看了一眼秤,從錢包裡摸摸索索找出幾張越南盾,比劃給安夏看。

 安夏明白了,意思是:這麼多蘋果,要這麼多越南盾。

 看看其他人,基本上也就是聾啞人瞎比劃。

 數錢,在越南真是一個痛苦的活。

 報個數出來,安夏的腦子裡還得先劃掉三個零,再除以3.5.

 從東興出關,往河內還有一段路,車主召呼著剛出關的人上車,大哥手裡抱著一袋桔子,遞給安夏一個,熱心地向她介紹:“1979年這邊打得可激烈了。”

 “越軍進了憑祥,站了幾分鐘。我們的人進了諒山,站了幾分鐘。然後大家都宣佈自己已經攻入敵國國境,大獲全勝,就此撤軍,不打了。”

 “……這麼隨便的嗎?”

 安夏對這段歷史只知道開頭,以及看過《高山下的花環》,還有某點文學網上關於這段歷史的小說全部下架了,不管是不是正面描寫。

 連《芳華》裡都只敢影影綽綽地寫了個年份,當時安夏在電影院裡看的時候,還有不少人奇怪:“這是打的什麼仗啊?抗美援朝不是早就結束了嗎?”

 到最後居然是《鬼吹燈》的小說,讓更多的年輕人知道得多一點,因為主角胡八一就是在越南違反了軍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