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渡寒塘 作品

90. 桃花源記(9)(一更+二更+11.2w營……

 “所以我們才碰不到那些人……”雲廣敲了敲下巴,“因為我們是活人,而他們是死魂。”

 “禹一銘……很有可能從深坑上面滾下去的時候就死了?”管紅雁雙掌交握,語氣有點遲疑,“所以我們和他的區別很有可能是,我們通過那個順序掉入深坑之後還活著……而禹一銘通過那個順序墜入深坑時已經死了。”

 “再往下延伸的話……”許子塵往後靠了靠,“在進入過程中就死去的人會被留在村莊中,而活著進入並且清醒過來離開的人,就會成為傳出傳說的倀鬼。”

 “捕魚人不一定是有意的……”他想了想,“而是真的以為自己進入了某個隱世村莊,絲毫沒有發現其中的異常,”

 “吳宗梓,”管紅雁主動探頭道,“你對這些比較瞭解,你們那裡有相似的傳說或者故事能解釋這個情況嗎?”

 “有,而且還不少,”白燼述垂著眼眸思考了片刻,抬頭說道,“有一本志怪小說中曾經記載過一個故事,講的是書生馮生夜半趕路,在經過一座荒山的時候不巧遇見了夜雨連綿,正在找地方躲避的時候看見了一座金碧輝煌的宅子。”

 這故事開頭和他們遇見的事情太過相似,引得所有人都抬起了頭。

 他說的是聊齋志異中的故事。

 查找有關於《桃花源記》的內容時,白燼述也順便看了不少和這種記載類似的情況。

 在他們那個沒有鬼的世界中,有關於這些的故事倒是不少,大多數的事件主人公都是一些書生、樵夫、漁人之類的小民眾,而得到的結果也不盡相同。

 不過相似度很強的是其中的書生最後結局似乎總是高中狀元金榜題名……就好像沒撞見幾個鬼都不好意思去當狀元似的。

 “馮生正愁找不到地方借宿,於是厚著臉皮敲響了宅子的門,希望主人能夠將他收留一晚,”白燼述垂下眼睛,一邊回憶一邊說道,“沒想到前來開門的是兩個穿著秀氣精緻的侍女,侍女聽見他的請求,連連拒絕,說主人交代過不能讓外人進入。”

 明明只是個志怪小說中記載過的故事,但從他的嘴中用那種極具冷淡的聲音說出,好像他講述的是某段正史似的:“兩位侍女拒絕的話音剛落,荒山之上就傳來了野狼的嚎叫聲,馮生一聽後背發涼,兩個侍女的臉色也變得有些猶豫。”

 “侍女心軟,再加上荒山之外確實危險,只好讓馮生進入了宅子,這間大宅進入之後看著比外面更加富貴輝煌,地上灑滿了金色的錢幣,周圍的建築也是雕樑畫棟,精緻不已。兩個侍女領著他在宅內的道路中

穿行到一間小屋前,叮囑他千萬不能從裡面出來,等到第二天天還沒亮的時候,就必須從這裡立馬離開,不要讓主人看見。”

 “馮生連連答應,侍女這才放心離開,”白燼述回憶了一下,“結果半夜馮生因為淋了夜雨再加上穿的又單薄,發起了高燒,等他醒過來已經有些意識模糊。”

 “房間裡除了一張床和一個圓桌之外沒有別的東西,馮生在房間內喊了幾聲卻沒有看見人來,沒了辦法,只好推開房門想要找到那兩位侍女,求一點茶水。”

 “結果就出事了?”管紅雁問道。

 “對,”白燼述點頭,“他順著房門外的走廊往前一直走,最後失去意識昏了過去,等到第二天早上醒來一抬頭,發現自己昨晚居然是靠著一塊墓碑睡了過去。”

 “再抬眼看,周圍分明是一片荒墳,自己身後都是大大小小的墳包,唯獨靠著的這個墳包面前有個墓碑,墓前撒著厚厚一層紙錢,墓主人的名字之下,還立著兩個穿著打扮異常熟悉的紙人。”

 “馮生抬頭看了看,悚然發現紙人就是自己昨晚所見到的兩個侍女。而自己的行囊在不遠處,正倒在一具半開著的棺材旁邊,他背起行囊,連滾帶爬地離開了這片荒墳之中,再也沒敢回頭。”

 白燼述話音落下,房間裡所有人都陷入了沉思之中。

 看來這種情況並不是沒有記載。

 只是和他們離開的順序不同,故事中的這個人一覺醒來就發現自己出現在了宅子之外,他們卻是意識到了這裡不是真實之後才回到現實之中的。

 雲廣想了想:“有可能是因為,故事中的紙人實際上是善意的,她們一開始就清楚地知道自己不是人,而這個宅子活人也不能久留,於是給馮生指了一間沒有人下葬的空棺材住,並叮囑他天亮之前就走。”

 而他們遇見的村民,實際上可能並不知道自己已經死去,自己所在的地方也不是活人能夠久留的?

 還沒等他把後面這句話說出來,門口就傳來了兩聲敲門的聲音,隨即就進入了一個看著很陌生的人。

 這人渾身潮牌,頭髮也燙的是當下最流行的髮型,只不過臉色看起來很憔悴,鬍渣似乎也已經好幾天沒有颳了,眼下是兩道深深的黑眼圈,眼仁中間滿是紅血絲。

 乍一見對於探索隊員們很陌生陌生,不過一開口大家倒是知道他是誰了。

 “許子塵你小子!”陌生男人過來錘了錘他的肩膀,“我還真以為你死裡面了!”

 這是那天晚上耳麥內傳來的那個聲音。

 應該就是賬號的另一個經營者了。

 陌生男人一臉的心有餘悸:“我被嚇的要死,從那天晚上過後就再沒有睡過一天好覺,你們倒好,被救出來之後聚在病房中講鬼故事。”

 這個空間對於進入這裡的闖入者們給了一個十分合理的真實身份,許子塵害怕自己的應對出現什麼問題,只好指了指頭語氣蔫蔫道:“別錘了,我這頭還疼著呢。”

 “你還頭疼……”陌生男人放緩語氣,默默吐槽道,“你知道那天晚上你們斷聯之後我被嚇成什麼樣了嗎?大半夜的八個大活人,直播開著開著就畫面一閃直接斷掉,接著一個人都聯繫不上了。我一個人坐在車上,外面還下著大雨,雷和閃電打的噼裡啪啦跟世界末日似的,我一直擔驚受怕到早上天亮才敢提著傘上山找人。”

 “那荒山就那麼點大,我在上面來來回回走了三遍都沒有看見一個人影,再一想到前一陣子那什麼探險一哥也是在這失蹤的,當即血都涼了,立馬站在山上報了警。”

 “警察來把我罵了一頓說你們這些自媒體一天到晚的盡給大家添麻煩,接著就是叫搜救隊來找人,結果!結果!搜救隊拉網搜查,搜了整整一天都沒有找見你們的一點影子,我當時跟在後面,腦子裡都是一團漿糊!”

 那陌生男人越來越激動,說話的聲音也隨之變大,引

得外面路過的護士也沒忍住敲了敲門,推開之後說了一句:“麻煩來探病的家屬聲音小一點,這裡是病房,病人需要休息。”

 “okokok我小點聲,”陌生男人抱歉地擺了擺手,壓低聲音咬牙切齒道,“我甚至這幾天晚上睡不著,夢裡全是你小子變成鬼了來找我,堅定的唯物主義從來沒有這麼動搖過。”

 “那是你還是不夠堅定啊。”魯長風在旁邊插話。

 【《不夠堅定》】

 【難道你就很堅定嗎腸粉……】

 【他好像真的覺得自己十分堅定,笑死,來個唯物組織收一下。】

 【別人酒肉穿腸過,佛祖心中留,腸粉可以三清佛祖口中過,馬克思恩格斯心中留。】

 【好堅定的唯物主義者啊。】

 【別說,我覺得道士哥比他堅定。】

 【道士哥是什麼鬼……】

 【吳宗梓啊,他渾身縈繞著一種我在認真搞學術,但搞的是封建迷信的奇妙氣場。】

 【科學,但又不完全科學。】

 【甚至會請筆仙。】

 【甚至聊齋志異。】

 【甚至家學淵源。】

 【真正的物理學家理應如此.jpg】

 隨著彈幕,白燼述默默瞥了魯長風一眼,不知道一個在空間裡遇見問題求神拜佛的人哪來的臉說別人唯物主義不夠堅定。

 陌生男人也不客氣地翻了個白眼,聲音惡狠狠道:“我要早知道你們是掉到坑裡面去了,我還至於嗎!”

 他抹了一把眼睛,長出一口氣道:“得了,我現在親眼看見你們都沒啥事我就放心了,你們就好好在醫院裡住著吧,這幾天也別折騰了。”

 他看了看張科的腿關心道:“對了,張科這腿得養著吧?要不請個護工?”

 “不用,”許子塵想了想,忽然出聲道,“我託了關係,今天下午就轉院,他這個情況比較複雜,得去專門的骨科醫院看。”

 他們最遲明天就肯定能全員被魯長風的固定屬性治好,這個項目的額定時間只有十天,也沒有多餘的空閒能留給他們養病,所以當然是早點能恢復行動能力最好。

 所有人中,只有張科和虞妙姣受的傷最麻煩,現在虞妙姣已經好了,掩蓋在紗布下面看不出來,但是張科的傷勢涉及到了骨頭有些複雜,要是還讓他這個醫院裡住下去,這種異常的恢復速度必然會引起很多人的注意。

 所以最好的辦法就是以轉院為藉口,讓他從醫院裡離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