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渡寒塘 作品

第 326 章 非人哉(134)(一更+二更)

“什麼意思?”赫比司克思幾乎跟不上他的腦回路,“什麼一樣脆?”

爾泗又不出聲了。

剛才兩個人都摔倒的太過狼狽,旁邊的椅子也被帶倒在了地上,滾了一圈,重重撞到了旁邊的牆上面。

“咚”地一聲也沒有喚回他的思緒。

赫比司克思感覺他說的這個“脆”應該還有其他的含義,但這會兩個人的姿勢讓他看不見爾泗的正臉,觀察不了他的表情,只能看見他舉起來的那隻左手。

細看的話,左手的食指中指還有大拇指確實有一點異常的彎折,看起來不像是正常人骨頭能夠達到的弧度,他說的骨折大概就是說這幾個指節。

骨折和脆還有仿製品有什麼關係?

在說完那句話之後,爾泗就又陷入了一種極其安靜的沉思中,赫比司克思意識到他可能是正在思考什麼重要的問題,這個時候最好不要打斷他的思緒。

然後他忽然在某一瞬間猛地抬頭,換了一隻手從地上撐起來,匆匆朝著衛生間走去。

已經不能說是走了,實際上是“跑”。

“我去驗證一件事情!”衛生間的門被白燼述猛地甩上。

酒店的衛生間鏡子就在洗手檯前面,白燼述深呼吸幾口,猛地匆匆打開水龍頭,囫圇把涼水往臉上潑了好幾下,才勉強冷靜下來一點,在意識裡大喊道:“岑秉訖!”

“怎麼了?”他這表現把岑秉訖都嚇了一跳。

鏡子裡面的岑秉祈胸膛極其激烈的上下起伏,被他匆匆潑到臉上的水彙集成水滴從額頭的劉海上面滴下,鏡子中的一張臉在這個角度下伏的極低,細微的水珠沾在睫毛上,遮住一半通紅的眼睛。

不知道什麼時候,岑秉祈的眼睛已經帶上了一種像是哭過之後的潮紅,但是仔細看去才能看出來其中的情緒並不是悲傷,而是一種壓抑極深的陰沉。

什麼情況?

岑秉訖都愣了一瞬間。

岑秉祈的情緒應該算是他們所有人中數一數二的穩定,很少會有情緒如此外露的時候,更別提是這種從來都沒有在他臉上表現出來的情緒。

岑秉祈在他心中一直是一個憤怒到了極點都可以保持著表面上平靜的人。

他現在的表情依舊平靜,只是眼神不正常,這雙佈滿陰霾的眼睛在這張臉上出現,像是在平靜的海面上驟然燃起了一團火。

“這張臉不是我們的臉對不對?”沒有察覺到他的詫異,岑秉祈死死盯著鏡子問道。

“……對啊,”岑秉訖磕巴了一下,“我之前還以為你是自己弄的易容就沒提……”

“不是,”岑秉訖話還沒說完就被他猛地打斷,“這不是易容。”

酒店洗漱臺上面放著兩把一次性的刮鬍刀,白燼述從裡面隨便抓出來一把,用牙叼著撕開包裝,然後把所有垂在臉側的頭髮全部捋到頭上面,舉著刮鬍刀對著鏡面道:“這是真的臉。”

他側頭,仰著脖子,用刮鬍

刀的刀片一點一點順著下頜線刮過去:“看,沒有任何貼合面具的痕跡。”

“啊……啊?”岑秉祈感覺有點理解目前的情況了但又有點不理解,不過他還是先問了最重要的一個問題,“先別說這個,左手怎麼了?”

剛才不管是打開包裝還是整理頭髮,岑秉祈用的一直都是右手,從來都沒有抬起過左手。

左手怎麼了?

“骨折了,”白燼述伸出左手,感覺不到痛似的用右手掰了幾下那幾個異常的指骨,“這裡。”

“什麼時……”

“在別墅裡面的時候,”像是知道他要問什麼似的,岑秉訖的話剛說到一半,白燼述就迅速接到,“你捏碎那個假念語下巴的時候。”

“那個時候……”岑秉訖回想了一下,“不是隻是扭了一下嗎?”

“是骨折了,”白燼述放下手指,語氣雖然恢復冷靜,但表情依舊陰沉的嚇人,“你沒有發現嗎,我們的骨頭實際上和仿製品是一樣脆的。”

“一樣脆?”岑秉訖的反應要比赫比司克思快上一點,“你是在懷疑……”

“我是在懷疑,我們目前的身體和仿製品沒有區別。”白燼述緩緩說出接下來的話。

“我居然一直沒有注意過這個問題,”他微微眯起眼睛,“或者說,我居然一直沒有懷疑過這樣一個可能。”

他們現在不在自己的身體內。

垂在洗手檯上的右手忽然從上面抬起來摸了一下側臉,岑秉訖終於忍不住自己親手上來驗證。

鏡子裡面,那隻右手在臉上捏來捏去半天之後,岑秉訖才默默開口:“嘶……真的不是易容。”

這張臉真的是原生的。

臉上沒有任何動刀的痕跡,也沒有整形手術後會留下的疤痕和不自然的痕跡,這就是一張沒有經過任何手術也沒有經過任何偽裝的臉。

面前這種情況,只有一個解釋。

“這個身體不是我們的?”岑秉訖驚訝開口。

他們不知道在什麼時候被人莫名其妙從自己的身體裡面轉移了出來,轉移進了這個身體中?

“嗯……”他看見岑秉祈微微點了點頭,眼中的神色更加難辨,“我們在不知情,或者說我在失憶前是知情的,在這樣的情況下,又進入了一場實驗。”

這才是他剛才臉色那麼難看的原因。

岑秉訖看著眼前鏡子裡的這張臉,也恍惚間也感覺到了一種極其令人反胃的厭惡感。

“實驗”這個詞就像是每個岑秉qi的逆鱗,雖然他們不避諱提起,但是提起已經解決的往事,和現在所有人又重新深陷另一場實驗,再次成為實驗體顯然是兩回事。

“在這個地方,”白燼述緩緩吐出一口氣,深呼吸幾口壓抑住那股強烈的想要吐出來什麼東西的慾望,幾乎要分不清這種厭惡是他本人覺得厭惡,還是他忘卻了的屬於岑秉祈的那一部分在本能的反胃,“如果仿製品的骨頭很脆是為了讓人更容易殺死,那麼它出現的目的就是

為了讓人殺死。”

殺死仿製品之後,就能得到他們的記憶。

“我本來以為那些東西是在模仿我們……”

他本來以為那些東西是在以嘉賓們為模板模仿他們的外表和言行,為了取而代之。

“但是後來我開始懷疑他們所模仿的不是我們,只是我們現在所使用的這個身份……”

“爾泗”很有可能是這個世界上真實存在的某個演員,只是這個演員不是他,他是被設計,抹去了全部記憶然後灌輸進了新的內容,以為自己是“爾泗”的。

“直到現在,我們的身體和仿製品的一樣脆……”

回到一開始的問題,如果仿製品的身體這麼脆就是為了讓人殺死,那麼他們的身體也這麼脆顯然是為了達到同樣的目的——

方便讓人殺死。

殺死仿製品……現在或許不能稱之為仿製品了。殺死另一個自己之後就能獲得他的記憶,而今天另一個念語和另一個洪叢樺的出現證明他們和自己所認識的念語洪叢樺外表完全一致,並且會隨著對方的變化而變化,甚至還能不知通過什麼渠道獲得他們的記憶。

那麼殺死另一個自己能獲得他們的記憶,會不會另一個自己殺死他們的時候,也能獲得他們的記憶呢?

“你之前說,人格解體最危險的環節之一就是所有被解體人格認知所衝擊的人,都會認為自己才是解體的那個人……”白燼述盯著鏡子,說了一段頗為繞口的話,像是在和身體內的岑秉訖對視,“對吧?”

“對……”鏡子中的人微微垂了垂眼,思考似的開口,“你是想說,在對方死亡之後會認為自己就是對方這一點和現在很像?”

“不像嗎?”白燼述輕輕吐出一口氣,“不同人格解體的時候尚且可以通過維持自己的認知來保證不被他人的認知侵襲,但如果解體的和承受解體的人格,對自己的身份有著相同的認知呢?”

比如說,他們都認為自己是“爾泗”。

那麼在殺死另一個“爾泗”之後,他這個“爾泗”就會自然而然地把對方侵襲過來的認知同化成為自己的認知,從而加固這個“我是爾泗”的認知。

但他察覺不到任何不對,只是覺得腦海中多出來了一段記憶。

鏡子中的“爾泗”緩緩深呼吸了一下。

“說實話,我有點想吐……”岑秉訖誠懇道。

“我也想,”白燼述扯扯嘴角,發出一個並不怎麼溫和的嗤笑,“既然殺死另一個‘爾泗’會獲得對方的認知,並且加固自己就是‘爾泗’的印象,那要是另一個‘爾泗’殺死我們呢?”

換個說法,那要是另一個念語另一個洪叢樺另一個赫比司克思殺死他們呢?

他們和仿製品一樣脆,自然就和仿製品一樣都能在被殺死之後同樣解體,同樣把自己的認知塞進另一個自己的腦海中。

那他們和仿製品又有什麼區別呢?

“被從自己的身體裡面取出來,抹消掉全部作為自己的認知,然

後塞進另一個不知道是什麼東西的軀殼裡,和另一個擁有著相同容貌的實驗者廝殺……”白燼述垂下眼睛,嘴裡輕聲念出這一長段字,“你覺得他們是想幹什麼?”

“不太清楚,”岑秉訖如實回答道,“不過這樣的話,這個‘爾泗’到底算不算死了呢?”

“屬於他的認知在一次又一次的殺死同類中得到加強,每一個人在殺人那一刻都認為自己就是他,在認知進入腦海的時候再加固一遍這個思想,”他想了想,伸出右手把垂下的髮絲別到耳後,甩了甩腦袋,弄得鏡子前面全部都是水,“這種認知豈不是會越來越強烈,直至完全不對這個身份完全產生任何懷疑?”

然後,不管最後那個活下來的人曾經是誰,從這一刻開始,他都只是“爾泗”了。

“好算計啊……”白燼述勾起嘴角稱讚了一聲,不過語氣中是在聽不出來什麼稱讚,反倒充斥著一股濃濃的諷刺,“只要這樣殺下去,不管誰贏,反正到最後都會變成認知的主人勝利。”

——作為演員存在的“爾泗”。

如果不是這個抹消記憶的辦法從一開始就出了問題,只抹消掉的岑秉祈的記憶,而沒有抹消剩下23個人格,那最後這樣的爭鬥繼續下去,必然會走到這一步。

那個24人格的小冊子,多半就是岑秉祈的潛意識,或者在失憶前留下的最後後手。

就是為了提醒自己從這樣錯誤的認知中清醒過來,意識到世界的虛假。

“呼……”他長出一口氣,在鏡子前面抬起頭來,露出一雙銳利的雙眼,“可惜了,就到這步為止了。”

不管這裡是為了什麼而存在,就到此為止了。

“回去通知讓其他人準備出來替我吧,在接下來的過程中,我們可能會被反覆洗腦灌輸錯誤認知,”白燼述打開水龍頭,慢條斯理地洗了一下手,甩甩手腕,讓清淡的洗手液香氣壓住翻江倒海的反胃,“現在,我要嘗試突圍了。”

衛生間的門被驟然打開。

如果這裡也是某個實驗場所,那它一定是有盡頭的,不能遍佈整個世界。

所以最有可能的就是,實驗室就是這個小島。

只要離開這裡,就能找到解法。

赫比司克思坐在外面的沙發上面,朝著他投來一個詢問和擔心的視線。

白燼述長出一口氣,看向他:“要不要跟我一起走?”

“嗯?”赫比司克思從凳子上站起來,“去哪裡?”

他雖然嘴上在問,但身體已經無比誠實地走了過來,顯然並沒有打算按照白燼述的回答來判斷自己是否要一起行動。

“你要去問其他人問題嗎?還是去n119?”赫比司克思一邊走一邊問道。

爾泗現在一定發現了什麼,他從地上坐起來的時候腳步匆匆,顯然十分急切。結果在衛生間中待了半個多小時候,再出來的時候表情就已經變成了一種穩操勝券。

他是找到了問題的關鍵?還是有了新的線索?

之前的骨折和“脆”是關鍵線索嗎?

赫比司克思一邊想一邊走到他身邊,低頭問道:“走吧,你要去哪?小心手。”

沒有問他為什麼,而是直接問他去哪裡。

這一瞬間,白燼述在滿腦的厭惡和反胃中,幾乎要為這種純然的信任而動容。

可能岑秉訖的判斷也沒有錯。

他微微抬頭,看向赫比司克思的眼睛。

岑秉qi們相信他是因為他們本身就是一體,是同一個人,他們有著絕對不能公之於眾的秘密,共同的秘密和牢不可破的共同陣營是他們建立絕對信任的基石和開始。

而赫比司克思……說不定在進入這裡之前,曾經是岑秉祈的他確實和對方是很好的朋友,不然怎麼可能有一個人會在完全不知情的情況下,對另一個人抱有這麼純然的信任?

如果不是岑秉祈的朋友的話,那這趟實驗也不是一無所獲。

“去哪?這我也不能告訴你,但是你要和我一起離開這裡嗎?”他微微抬起嘴角,“接下來,我做什麼你都不要阻攔,跟著我,不要為任何理由離開。”

不等赫比司克思做出反應,他用那隻完好的手拉著對方的胳膊,猛地一腳踢開門,對著走廊大喊道:“司機呢!我現在就要走!司機呢!”

這一聲驟然炸出了走廊中的不少人。

一個個門被驟然推開,有工作人員匆匆跑過來:“爾泗老師怎麼了?”

“司機呢?”白燼述抬起下巴,眼神從他的身上輕飄飄地劃過,眼高於頂似的,“我不錄了!我現在就要走!”

“為什麼啊?”工作人員幾乎楞在當場,楞了好幾秒才開口道,“爾泗老師有什麼問題你提出來什麼……”

“我都骨折了!左手整個骨折了!”白燼述毫不客氣地伸出左手,張嘴就是一段不怎麼好聽的謾罵,“我現在不去醫院你們賠得起我的手?”

“啊……?沒事吧老師!”本來被罵了還有點憤怒的工作人員一下子被這句話嚇得不輕,“我們先打120……”

“不要,”白燼述盯著他冷冷吐出兩個字,“我只要我的私人醫生,我現在就要坐飛機回去,這個節目我不錄了,晦氣。”

“這……”工作人員一下子不知道要怎麼辦才好。

“怎麼回事?”喬導也走過來,極其有言語技巧地溫聲道,“爾泗受傷了嗎?骨折需要固定一下,就算是走也先在島上固定完畢之後再離開吧……”

“不用,”白燼述盯著他,一字一頓吐出兩個字,“我現在就要回去,這個晦氣地方我是一秒都待不下去了,我讓助理訂票了,現在我就要坐飛機離開這裡。”

“這……”喬導頓了一下,還想說點什麼,就又被他打斷了。

“喬導,我無意為難你,”他語氣聽起來夾槍帶棒的,“這地方不吉利,開拍第一天又是兇案又是死人的,我勸你也早點走吧,別把命丟這裡。”

他確實無意為難喬導。

從喬導也

有仿製品上可以看出來,他也是這場實驗的實驗體之一。

如果可以,他當然不吝於帶其他實驗體全部離開這裡,只不過話有時候確實不能說的太直白,說到這個份上是他仁至義盡的極限了。

“嘿你怎麼說話……”工作人員裡有本地人有點聽不下去。

“我怎麼說話?你這地方是什麼貨色我就對這裡什麼臉色,”白燼述抬起頭,語氣尖利道,“怎麼?你要死在這裡還打算拖大家一起死?在這裡才待了幾天啊,就出了這麼多事,再待下去我怕我死這。”

“讓開!”他對著前面擋著的工作人員厲聲喝道。

“喬導……”工作人員拿不準主意地看向導演,“爾泗老師走了這節目怎麼錄啊?赫……”

“我跟他一起走。”沒等對方叫出自己的全名,赫比司克思就直接了當道,“讓路。”

“我……”工作人員拿不準注意。

“讓,開,別讓我說第二遍,”白燼述眼神直勾勾盯向他,“還是說你想堵在這裡讓我找人來開路?”

“找什麼人?”身後洪叢樺迷茫的聲音傳來。

“怎麼了啊怎麼了?”黃毛看了半天沒搞懂情況,跟著勸道,“那個爾泗你傷到了就先包紮一下再走唄,喬導也是對你好……”

“你想死在這?”白燼述絲毫不吃這一套,不客氣道,“那你待著吧,明年的今天就是你的忌日!”

不知道是“爾泗”作為一個演員的能力,還是岑秉祈的演技確實不錯,把一個無理取鬧的耍大牌明星演繹的極其真實。

他說話不客氣,但確實表現有點古怪,黃毛看上去還想再勸,直接被小影猛地踩了一腳腳背,制止住了他的勸告。

“別說話,”小影壓低聲音,“跟他走。”

在這幾天的相處裡所有人都能看出來,爾泗並不是會耍大牌和辱罵工作人員的人。

能讓他反應這麼大,一定是和仿製品有關的事情。

洪叢樺已經暗暗站在了白燼述身後,對著工作人員唱白臉道:“小劉,是小劉吧?你別在這擋著了,嘉賓骨折因故退出節目正常的,你在這裡擋著耽誤了最佳治療時間,到時候爾泗的經紀人的工作室肯定會因此追責……”

工作人員糾結了一下,微微讓開了一條路,但是又馬上堵住:“那……那您等一下,我們節目組需要先出一個應急預案!”

“行,那你們趕快,不能耽誤治療時間。”洪叢樺答應道。

這話一出,白燼述忽然頓感不妙,在意識裡瞬間喊道:“岑秉啟!”

早已得到信息的一號岑秉啟迅速彈出,就在下一秒,他腦中閃過一道白光。

“岑秉啟,”白燼述謹慎地叫了一聲。

“你是誰?”岑秉啟嚇了一跳,或者說“爾泗”嚇了一跳。

他往後退了幾步,滿臉驚訝。像是不知道自己腦海中會有個人發出聲音一樣。

岑秉啟的認知被加固了,或者說他的記憶在那一瞬間被清洗,然後灌輸進入了“我是爾泗”的認知。

果然。

白燼述微微眯起眼睛,看向走廊中一張張或是緊張或是不解或是迷茫的臉。

試驗區域多半就是這座所謂的度假島,而他的認知是被人清洗掉跟灌輸進來的。

最壞的可能性出現了,在接下來的過程中,所有人可能會在離開這裡的路上被反覆洗腦,灌輸錯誤認知。

好在他們不知道,他有23個容錯可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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