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84 章

妮萍其實會識一些字。

在她父母還沒去世之前,也曾像小囡囡一樣,偷偷在家裡教她識字。

但那會家裡的條件特別不好,父親便從外面挖了一些沙回來鋪在後面的某個角落,拿著木棍一筆一筆教著她。

母親會愛撫著摸著她的腦袋,告訴她多學學不是壞事,萬一某日要用到卻不會,那時候再想要學就難了。

妮萍那個時候不是太懂,但她挺喜歡在沙地上寫寫畫畫,那是她年幼時期唯一的樂趣。

遺憾的是,父母早早去世,她連這一點點的樂趣都沒了。

隨著年齡越來越大,她也漸漸明白了母親的話。

尤其是在認識知青屋那邊的人後,她才漸漸明白知識的重要性,但就算再羨慕她也什麼都做不了。

連自己都沒法安定下來,其他的都是奢望。

尤其是經過這遭後,她都已經開始認命了,認命自己該卑微的活著,能有一個養活自己的工種就足以,如果可以的話,儘量活得長久一些,讓他們這一脈儘量延長一點點。

可她都做好了一切準備。

卻沒想到現在突然有一個人來問她,想不想繼續學習。

她想啊,想的不得了,恨不得立馬答應下來。

可內心激動的同時又感覺到惶恐。

嘴皮子不住顫抖,卻又不敢答應。

賀梅哪裡沒看出她的意思,落手在她腦袋上輕拍,“想學就行,咱們以後待在一塊的時間多,教小囡囡一個人是教,兩個人也是教。”

給自家孩子教學都得小心翼翼。

為了謹慎,她不該提起這個話。

但不僅僅是因為聽過妮萍的事對她產生了同情心,而是因為羅大隊長的態度。

他們一家現在能在生產大隊過得這麼好。

全是因為大隊長的緣故。

哪怕窯洞是她男人拿出來的方子,但如果大隊長甩臉不認,那他們也沒任何辦法。

說來說去,他們到底欠了大隊長一份人情。

現在大隊長親自帶著妮萍過來,言語間是那種對待小輩的溫和,顯然是很在意她才會這般慎重。

賀梅想不出該如何回報大隊長。

今後的日子也得繼續在他的庇護下生存,既然不能回報到大隊長身上,那就好好對待妮萍吧。

而且她也看得自家小囡囡是真的很喜歡這個姐姐,只希望她對妮萍好,妮萍也能對小囡囡好一點。

種種原由,只要妮萍願意學,她就樂意教。

教人讀書這件事對她來說是本職,並不難。

果然在羅建林知道這件事後,他倒是沒有不同意的意思,反而笑著對妮萍叮囑著,“那就好好學,賀梅同志原先是高中老師,她能教你很多很多。”

這事一件冒險的事,但也是一件大好事。

以前不覺得讀書有什麼用。

那個時候成天在意的就是吃的問題, 只顧著飽肚就行了, 哪裡還會在意其他,多認得一個字,不一定能讓他們多吃一口飯,有讀書學習的時間,還不如省著去山上看能不能找到糧食。

就算找不到,那不如回家睡睡,只要睡著了就感覺不到肚子餓。

但現在不同了。

隨著日子越來越好,他才能感覺到知識的重要性。

甚至已經有了打算,如果明年窯洞的收益好,將收益分發到每一戶手中後,他一定要動員社員們關於孩子們讀書的事。

他們老一輩也就這樣了。

但孩子們不同,他們還有很長的路要走,擁有足夠的知識不說一定會讓他們變得特別好,但最少在某個時期的時候,他們能多一個選擇。

而不是像他們老一輩這樣,除了下地幹活之外什麼都不會。

妮萍是個好孩子。

她要是能有這個機會,也算是一種幸運。

“從明天開始你就在這邊幹活了。”羅建林想了想,又叮囑一句:“最近一段日子,儘量別往其他地方跑,要是有什麼事就只管跟我說。”

妮家地主被殺的事以及寶藏的事都已經解決。

但並不代表這件事就徹底平息。

還是得穩妥一點的話,等過個一年半載就好了。

妮萍點了點頭,心裡到不覺得難過。

或許自己的人生在其他人看來很悲慘,但她卻覺得自己還是挺走運,至少她身邊出現了不少好人。

就像現在,大隊長一直為她著想,不是不知道她就是一個大麻煩,但還是為了她的事在操心。

能被人庇護著,所以她覺得自己並不是最悲慘的那個。

面對大隊長的叮囑,她很認真的點了點頭,“我明白。”

……

寶藏找到了、人抓到了。

這個案子迅速結案,其中參與進去的人不少,因為有李仕的主動坦白,好些藏在暗處的人也被揪了出來。

而且這些人大多都有實權。

不然也不會控制所有信件不流通到容家人手中。

“你說說他們是怎麼想的?為什麼一定要斷了容家人之間的聯繫?”馮莆實在是搞不懂,監控信件也就算了,李仕是想從信件中瞭解有沒有人知道寶藏的事,想從中獲得一些線索。

可既然沒發現,那幹嘛不把信件再原封原的寄回去?

總不至於出不起一張新郵票吧,相隔大老遠的,誰也不會看出信封被拆過。

沒必要將信件扣押,害得那些人接近三十年沒和家人相聚。

“只能說他太在意這個寶藏了。”程豐整理著各種資料,他說著:“當年紅山村的人會選擇逃逃荒,也是他私底下鼓動的,無非就是擔心這些人中有人知道寶藏的下落,害怕他們在自己不知情的情況下將寶貝佔為己有。”

將人趕出去,監控信件。

這一切都是為了防止李仕最在意的寶貝落在其他人手上。費了那麼大的勁將人趕出去既然是不希望有人再回來,最好的辦法就是讓容家的人以為老家並沒有親人在,這樣就能杜絕一切。
馮莆實在不理解,不過他也沒想和一個犯罪分子有共同的理解,只是說著:“這人就是有毛病,大好的日子不過硬是搞這些事,活該他被抓。”
這一抓,這輩子就別想再出來了。

餘生的無數年,就只能待在牢房中悔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