祝鳶 作品

第92章 落選賽(1)

 多年的冰粉們大多都很理智,對華國花滑的現狀也有深刻的瞭解,知道選手想要在國際賽上出頭有多麼困難,因此不會對選手們有過多的要求——

 他們唯一的要求,就是自己喜愛的選手在一場場的比賽中永不言敗,能夠不斷的進步,能夠對得起所有站在選手身後支持著他們的粉絲,能夠對得起自己腳下這片冰面。

 只要能一直前進,就是對所有的期待最好的回應。

 雖然紀和玉沒有再說些什麼,但陳衍芝卻從少年清澈透亮的目光中,很快讀懂了他的意思。

 這個才剛剛滿十七歲的少年,用自己的方式,無聲而溫柔地表達了對他的鼓勵和祝願。

 矢志不渝,砥礪前行,無問西東,風雨無阻。

 “你說的對,小玉,”陳衍芝面上的神情輕鬆了許多,釋然地笑道,“我已經做得夠好了。”

 他雖然沒能達到蔣一清之前的成績,但至少進入了自由滑,與之前的自己相比,已經是很大的進步了。

 “所以陳哥,冬奧會的落選賽上,我們要一起加油啊!”紀和玉正色道。

 說著,紀和玉主動向陳衍芝伸出了手,手心向下手背向上地擺在了他的面前。

 陳衍芝愣了一下,很快反應過來,將自己的手覆了上去。

 一旁註意到了這裡的動靜的教練組,包括駱溫明、陳長興以及陳衍芝的帶訓教練,也紛紛伸出了手,壓在兩人的手上。

 隨著眾人的手一齊下壓的動作,飛機上響起了一聲整齊劃一的“加油!加油!加油!”

 而被包圍在中間的紀和玉以及陳衍芝,則相視一笑。

 “好了,名單你也看過了,馬上就要起飛,先好好休息吧,小玉,”駱溫明收走了紀和玉手裡的名單,語氣強硬道,“書也別看了,飛j國只要三個小時左右,你好好睡一覺就到了,等到了那邊,你肯定又不願意休息,急著要上冰場,所以現在先休息。”

 “這個習慣,簡直跟一清一模一樣,”陳衍芝微訝道,“一清也是不管到哪比賽,第一件事都是要去冰場的人。”

 “是啊,難管得很呢這孩子。”駱溫明笑罵道。

 他雖然語氣裡有幾分責備意味,但臉上的表情分明就是驕傲自豪的。不過事實也確實如此,有哪一個教練碰上紀和玉這樣天資卓絕又無比勤奮的運動員會不驕傲的呢?

 “駱老師,您和小玉的感情真好,”陳衍芝感慨道,“不過,像小玉這麼好的孩子,應該不會有人不喜歡他吧。”

 駱溫明沒再說話,而是對他點點頭笑了一下。

 駱溫明想起了年前那次來找紀和玉的、自稱是紀和玉的“父母”的人,實在無法理解,他們怎麼捨得對這麼好的紀和玉這樣,聽說當初華國分站賽前紀和玉在網絡上遭受的輿論攻擊,以及前一陣子全錦賽上紀和玉踩到的那塊碎冰,都與紀家脫不開干係。

 望著座椅上因為“無所事事”而不得不靠在椅背上開始閉目養神的少年,駱溫明便有些心疼。

 希望那個什麼紀家不要再找小玉的麻煩,也別再給小玉惹什麼亂子。

 此時的駱溫明跟紀和玉都不知道,有一股未知的勢力正向紀家全面施壓,導致紀家現在的股價全面崩盤,股份份額也被收購了許多,自家產業同時受到政府的嚴格調查,正是自顧不暇的時候,根本沒工夫再陷害紀和玉了。

 三個小時的航程很快結束,飛機即將降落在j國。十二月的j國正是冬天,雖然比不上東北三省寒冷,均溫一般在-5c左右,但j國沒有暖氣,倒還真說不上來和東北哪個更冷。

 再三確認紀和玉已經裹得嚴嚴實實後,駱溫明才敢帶著紀和玉下了飛機。

 國家隊眾人上了大巴後,差不多半個小時的車程便到達了選手酒店。

 紀和玉照舊是放下東西,大概收拾了一下就從行李裡面拿出冰鞋,換好了訓練服就準備去冰場上試滑。

 出門後便遇見了等在他門口的陳衍芝。

 “一起去冰場嗎,小玉?”陳衍芝笑道。

 “走吧陳哥,”紀和玉點了點頭,“後天就是短節目的比賽,今天大部分選手都已經到了,估計冰場上人挺多,我們得小心一點。”

 陳衍芝愣了一下,才意識到這個比自己小了五歲的少年,似乎是在提醒自己!

 雖然沒在大賽上拿到過多好的成績,但陳衍芝畢竟已經在成年組滑了四年,經驗很是很豐富的,失笑道:“小玉,你怎麼小小年紀操心這麼多,明明我才是前輩來著。”

 紀和玉稍一挑眉,啞然道:“抱歉,陳哥,和孟潯他們一起出來比賽得多了,下意識多嘴兩句。”

 陳衍芝無奈地搖了搖頭表示自己並不介意。

 果然,紀和玉實在是個很溫柔的人,和青年組的同齡隊員呆在一起的時候,常常是那個照顧人的角色。

 這樣堅忍又有擔當的心性,也難怪他明明才十七歲,卻已經將華國花滑徹底“扛”在了肩上,好幾次都被教練組私下裡誇讚,能夠接過蔣一清的擔子,甚至未來必然比蔣一清做得更好。

 想到這裡,陳衍芝的目光微微一黯。他這些年也不是不夠努力,實在是天資有限,哪怕付出了這麼多,也一直不能邁過一線選手的門檻,這才讓蔣一清一個人苦苦支撐。

 陳衍芝的心裡不免一酸。

 但這樣彆扭的情緒也只是轉瞬即逝,他作為華國花滑國家隊的一員,看到這樣有天賦的後輩“異軍突起”,高興還來不及才對。

 畢竟,紀和玉可是隊友,而不是對手。華國國家隊有這樣奇蹟的少年,只要給他足夠的時間,他一定能成長到不可思議的地步,直到帶領華國花滑走得更遠、更高。

 “陳哥?”紀和玉察覺到身邊的陳衍芝似乎有些走神,遲疑地喚了一聲。

 “沒事,走吧,趕緊去冰場上搶一塊空曠點的位置,免得跟別人撞了。”陳衍芝笑道。

 距離比賽開始僅有兩天,冰面上正如紀和玉所預料的那樣,已經聚集了不少選手,不過大家都保持著一個還算友好的距離,並沒有之前紀和玉所經歷的被邢宇·李故意刁難排擠這樣的情形發生。

 紀和玉跟陳衍芝打了個招呼,就去休息室換好了冰鞋。

 “小玉,試滑的時候悠著點啊,可別跳4lo摔了,”駱溫明不放心地囑託道,“儘量別往人多的地方去,我也會在邊上看著你的。”

 在冰上摔了其實並不嚴重,怕的就是摔在地上的時候,其他運動員沒有注意,跟紀和玉撞上,甚至是跳躍的時候落在他的身上,那可就不止是能不能正常參加落選賽的問題了,是嚴重受傷的問題。

 紀和玉心知這是駱溫明在關心自己,並沒有拒絕他的好意,點了點頭向他保證道:“放心吧溫明哥,我是和陳哥一起來的,一會兒我就跟他一起上冰試滑,互相也好有個照應,你就算放心不下我,難道還放下不下陳哥嗎?”

 “哎,也是,你自己注意著點,”駱溫明點了點頭,伸手替紀和玉理了一下微亂的訓練服衣領,“去吧小玉,放輕鬆點,這兩天別給自己太大的壓力,盡力就好。”

 作為這場落選賽上妥妥的“新人”,紀和玉雖然從未參加過成年組的比賽,但之前以一張東方面孔強勢奪得了大獎賽總決賽以及世青賽的雙料冠軍,名氣絕對不小,今天冰場上的這些成年組選手,或多或少都聽說過紀和玉的名字,也知道他的“豐功偉績”。

 畢竟,哪怕是如今世界排名第三的,同為亞裔選手的藤原野瑤,在青年組的時候也沒有紀和玉這樣驚人的成績,雖然這也有藤原野瑤和葉甫蓋尼是同一時期的選手,當年在青年組裡長年生活在葉甫蓋尼的陰影之下的緣故,但紀和玉所取得的名次,已經很能說明他的實力。

 更何況,紀和玉可是在世青賽上直接拿出了4s+3t等高難度的連跳,這樣驚人的紙面實力,對一些花滑實力不強的國家來說,甚至可能已經超過了他們男單一個的難度水平。

 因此,紀和玉才剛剛出現在冰場上,就引起了一陣不小的騷動。

 人都是社會性的動物,花滑選手也是如此,在冰面上或多或少都有些“拉幫結派”,此時,眾人也各自在小團體內議論起這位橫空出世的黑馬。

 雖然,剛剛才升組的選手妄想進入前十拿到冬奧名額,聽上去就不切實際,但紀和玉在青年組裡展現出來的實力和潛力,很真不容小覷。

 紀和玉確實也隱約聽見了眾人對自己的討論,不過他一貫是那副“事不關己高高掛起”的性子,除了比賽幾乎什麼也不在乎,並沒有把這些審視的目光和討論的言語放在心上,而是向陳衍芝招了招手,示意他到自己這邊來,這裡人比較少。

 紀和玉找的是冰場的西北角,這裡離入口相對最遠,因此還算安靜。

 “就讓他們這麼討論你,我們的黑馬小玉?”聽見冰場上不知是誰用英文說的一句“黑馬”,陳衍芝不由打趣道,“一點都不在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