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槐序 作品

第25章 第 25 章

 “不行。”

 裴行儉站起來,仍舊擋在扶風扶雨跟前。李承道大怒,直接下令侍衛動手,裴府的人能怎麼辦?雖不敢傷了李承道,卻也不能讓人欺辱了自家小郎君。兩方對立,大戰一觸即發。

 “李承道,你想做什麼?”

 熟悉的聲音響起,裴行儉面上大喜,李承道轉身就見到死對頭,鼻子哼哼:“你說我來幹什麼?你自己做的噁心事自己不知道嗎?”

 聽著這話,再瞧堂內跪在後頭的扶風扶雨,李承乾哪還有不明白的。他走到裴行儉身邊,將他護在身後:“我做什麼噁心事了?”

 李承道指著扶風扶雨:“這兩個人,前日拿著兩份種子來我的辦事處領賞。別告訴我,這事跟你沒關係。”

 “哦,有關係又如何?”

 “你別不承認,我……誒?你剛說什麼?你認了?”

 李承乾點頭:“認了啊,這有什麼不能認的,你自己蠢怪誰?”

 坑他欺負他還如此理直氣壯,李承道暴跳如雷,偏偏李承乾添油加醋:“你自己立的規矩,只需農事官查驗後認證是以往未見過的新作物就可領賞金。西瓜如今只皇家有,辣椒更是還沒成熟,如何算不得新作物?他們把新作物給你,你給賞金,有什麼問題?

 “還好意思說自己是安陸郡王呢,怎麼著也是個王爵,皇室子弟,說話不算數哦?合著你沒拿他們的種子?拿了種子還想反悔給人治罪,瞧把你給能的嘞。”

 “你……你……”李承道氣得面紅耳赤,說不出話來。

 “我我我,我什麼呀。我說得哪點不對。你自己不喜歡西瓜跟辣椒,不想要這倆種子是你的事,跟這倆進獻種子給你的人有什麼關係?要是這樣,你當初就該加一條規矩,不但要是新作物還得討你喜歡才行。

 “自己留著漏洞給別人鑽,被坑了也只能怪你自己。我好歹跟你是兄弟,怎麼也算一家人,就吃點虧教導教導你,給你個教訓,免得你以後再犯。犯在自家人手裡總比犯在別人手裡強,是吧。哎,我很大度的,看在你賞金那麼豐厚的份上,不用謝了。”

 裴行儉暗道不好,拼命拉扯李承乾的胳膊。我請你來是想讓你平息事情的,不是讓你火上澆油的。

 李承乾半點沒接收到他的訊號,將他往護衛身邊推:“別吵我,我跟人講道理呢。”

 裴行儉:……你確定你是在講道理?

 “李承乾,你無恥!別以為我不敢打你!”

 李承乾挑眉:“來呀!有膽子你就上。你不是早就猜到扶風扶雨乾的事是我指使的嗎?那你怎麼不直接找我,來裴府鬧什麼鬧?怎麼著,柿子撿軟的捏?”

 這話一出,李承道哪裡還站得住,他要是再不幹點什麼,就真成只能捏軟柿子的懦夫了。想到此,李承道直接衝上去,與李承乾扭打起來。

 護衛瞧見,立時上前。

 李承乾嗤笑:“怎麼著,怕自己打不贏我,想以多欺少?你也就這點能耐!”

 護衛:……冤枉,我們只是想拉開兩位小郎君,可不敢同你這宮裡頭出了名的小魔頭中山王動手。

 “誰以多欺少了!”李承道怒極,趕緊勒令護衛,“你們都退下,不許過來。這是我跟李承乾的事,我們自己解決。誰要敢過來,就是違抗命令,回頭我就讓阿翁治他的罪。”

 眼見李承道這邊的護衛猶豫了,李承乾又裝模作樣呵斥自己的護衛:“你們也別過來。”

 他看著李承道:“就該這樣,才像個男人。咱們一般大,誰贏了都不算以大欺小。”

 嘴上說著,手頭卻沒停,一拳砸在李承道臉上。李承道吃痛,拼命反抗,想打回去,卻驚人的發現壓根掙脫不開李承乾的束縛。沒多久,嘴角,手臂,肚子,大腿全中了招。

 二人滾做一團,外人看來那是互相打得難捨難分,實際李承道壓根沒撿到半分便宜。護衛們想幫忙,卻又不敢傷了任何一方。兩人扭作一團,還真沒法下手。

 李承道又氣又急又痛,忍了好幾下,終究沒忍住,哇哇大哭。

 護衛大駭,見李承乾動作稍頓,兩人不再糾纏了,忙上前將二人分開。

 李承道坐在地上,已然毫無形象:“你欺負人,我要告訴阿翁。”

 李承乾不帶怕的:“告就告,你去啊。”

 李承道哭唧唧跑了。

 裴行儉很是擔心:“他肯定進宮找聖人了。若是聖人知道,你……”

 話沒說完,頭上已被李承乾拍了一巴掌:“操什麼心呢。阿翁又不是他一個人的。你趕緊回宏義宮,我得進宮去。”

 裴行儉本想再勸,聽聞最後一句,立馬道:“我這就帶人回義父義母處,你別擔心我,快進宮,不能讓聖人只聽他的一面之詞。”

 兩人分道揚鑣。

 李承乾趕到甘露殿時,李承道正同李淵控訴他的罪狀,瞧見李承乾進來,惡狠狠瞪眼:“阿翁,你看他,居然還敢來。”

 “我怎麼不敢來?阿翁也是我的阿翁啊。別以為只有你會告狀,我也會。阿翁,李承道欺負我!”

 李承道:???這他媽到底是誰欺負誰!

 “你別血口噴人,我什麼時候欺負你了!明明是你欺負我。你指使賤奴拿西瓜和辣椒種子誆騙我,還打我。阿翁,你看看我這一身的傷,全是李承乾打的。”

 李承乾氣鼓鼓:“什麼叫指使賤奴誆騙你?明明是你自己規矩沒定好,關我什麼事。我給的西瓜跟辣椒種子可都是實打實的。而且我是打你了沒錯,你就沒打我?阿翁,你也看看我這一身,全敗李承道所賜!”

 李淵看看這個,看看那個。李承道鼻青臉腫,好不可憐。李承乾,嘖,這娃兒怎麼渾身灰撲撲的,衣衫不整,髮髻全亂,比遭了災的難民好不到哪去。

 李承道咬牙:“李承乾,你別顛倒黑白。”

 李承乾挺胸:“屁的顛倒黑白。我說的哪句不是實話?再說,你知不知道什麼叫做先撩者賤。我弄辦事處,你也弄辦事處。我用賞賜吸引胡商,你也拿賞賜吸引胡商,還非得跟我抬價。怎麼著,除了學我,你就沒別的本事了?”

 “我……我什麼時候學你了?誰說辦事處就只能你弄,別人弄不得?這又不是你專屬的,阿翁可沒給你這個特權。你憑什麼說我學你。”

 “這還不是學我?你就嘴硬吧。事情是你起的頭,你都欺負到我頭上了,我拿你點賞金當賠償難道不應該?更何況那賞金還是我用貨真價實的種子換的。”

 “你……你……”

 兩人你一言我一語,李淵總算從他們的對質中弄清楚了來龍去脈,只覺得頭痛。李承乾坑李承道是不對,但李承道非學李承乾,還跟他抬價,也不對。至於打架?

 李淵瞧了兩個孫子一眼,嘖,互打呢,全動了手。

 “阿翁,李承乾做得這麼過分,你不能再袒護他。”

 “阿翁,李承道撩得事,是他有錯在先,你得罰他。”

 “阿翁……”

 “阿翁……”

 李淵被拉來扯去,耳朵裡一會兒一個做主,一會兒一個主持公道,只覺得自己真成“阿嗡”了,腦仁嗡嗡作響的嗡。

 “夠了!”李淵大呵,“鬧什麼鬧,這事你們皆有錯,全都給我閉門思過。來人,將兩位小郎君送回府。”

 說完,甩袖離去。

 李淵走出老遠,見兩個小魔王沒追上來,便知定是被侍衛絆住了,終於長出一口氣。

 早年,他總找機會將承乾與承道湊一起。一來是覺得二人年歲相當,一塊玩耍一塊讀書,感情處出來了,不比親兄弟差。若承乾當真身負運道,命格特殊,這絲情分對東宮有利無害。二來是想著有兩個孩子作為紐帶,老大與老二或許能有調和的餘地。